“呸,什么早晚?本公子愿不愿意受这个委屈还另说呢。若是我一时高兴答应了,该有的礼数也只许多不许少!”
江无虞嘴上脸上都表现出有些嫌弃卫澜霆肉麻的态度,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口嫌体正直,说得大抵便是江无虞这样了。
回到东宫,卫澜霆甫一下车就见栩摘星已一本正经地候在门口了。
卫澜霆心下了然,给了栩摘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一把握住江无虞的素手,将他搀扶下车。
“无虞,待覃国使臣与公主稍作整顿休憩就要入宫觐见,孤身为太子应当在场,不宜缺席。”
卫澜霆握着江无虞柔若无骨的手掌,柔声解释。
江无虞点了点头,看上去莫名有些乖巧。
正事江无虞还是相当拎得清的,不会恃宠生娇乱耍什么脾气。
“我明白,那殿下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自己回心洲即可。”
卫澜霆微笑着颔首。
江无虞说完便提了提冗长的衣摆拾阶而上,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
目送江无虞的背影走远,卫澜霆脸上那份难得的柔情也随之渐渐消逝不见。
“有何消息?”
卫澜霆面容冷淡地问了一句,同时迈着大步往兰庭去,栩摘星紧随其后。
“回太子爷:皇上是听从了容贵妃的建议,想竭力促成您与覃鸢的婚事。
覃国此次亦是诚意十足,贡品悉数翻倍,有备而来。
这一次,皇上那道赐婚的旨意只怕不是那么好违抗的了。”
栩摘星站在卫澜霆的身侧恭敬垂首,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呵。”
卫澜霆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只是脸上神色转冷,从喉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果然如他所料。
也是,乱点鸳鸯谱这出戏乃是容清越的拿手绝活,她惯用的伎俩。
他这可有可无的父皇,还真是听这自以为是女人的话呢。
“圣旨难违,孤也违了多回!指望以圣旨和君威来压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真不知他们是太看得起皇帝在孤心目中的分量,还是过于轻视了孤的这身反骨?”
早知太子爷对皇上心有不满日久,可每次听到太子爷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栩摘星还是难免会心惊肉跳一下。
离朝上下这么多的臣民,也就只有太子爷狂悖如斯,敢说这种罪诛九族都不为过的话。
换作旁人,借他几十个胆子和脑袋也不敢这样作死啊。
然而卫澜霆有这个能耐,栩摘星却不敢说更多附和之言,只能是低头默默听着。
卫澜霆沐浴更衣将将结束,宫中就差人来请了。
宣室殿内
卫澜霆服玄色朝服,神色晦暗,喜怒不显,驻足立于龙椅斜下方的位置。
此时,覃国使臣覃奚已呈上此次进贡礼单,所有贡品系数也已清点验收完毕,只待充入离朝国库。
“离朝皇帝陛下,我覃国此番乃是满怀诚意远道而来,更带来了我覃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瑰宝——九公主覃鸢。
这般辛苦奔波周折,只因覃国除了愿如旧向离朝称臣之外,更欲与离朝亲上加亲,结秦晋之好,定百年良缘!”
此次覃国出使离朝的使臣乃覃国二皇子覃奚,除了非王后嫡出血脉外,文韬武略都属上乘。
与王后所出的大皇子,同为继承覃国王位最有望的人选。
只是大皇子资质平庸,二皇子出身稍差,以致于迟迟未能敲定下人选。
也正因如此,覃奚才会为了在覃国君臣面前多挣一桩功劳和苦劳,接下出使离朝的任务。
这覃奚与卫澜霆算是旧相识,倒也称得上是熟人过招。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人无欲才会坚不可摧,可这覃奚显然不是什么无欲无求之人,自然也就有了可攻的破绽。
也正是因为早前已收到此次是覃奚出使离朝的风声,卫澜霆心中早有对策才会丝毫不慌。
吃软嘴软,拿人手短。
方才收下覃国这么大一笔金银财器,此刻离渊帝的态度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笑容灿烂。
“覃国之意,与朕心之所想不谋而合。若能永保两国和睦交好,止戈散马,百姓安定,朕求之不得啊!”
离渊帝双目含笑,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通身一副仁义圣君之派。
卫澜霆垂着眸子,听了这狗屁话心底唯有冷笑,连带着嘴角也微不可察地轻扯了下。
覃奚连忙拱手行礼,恭维着离渊帝:“离朝皇帝陛下英明,实乃百姓之福,离朝之幸!”
离渊帝很是受用,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卫澜霆所在的方向,观察着他的神色。
卫澜霆察觉到了,便立即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