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提出了一个假设:
“如果那1个人是好人,5个人是坏人呢?难道就因为他们人数多,他们就叫做大局?”
两波警校生们争论得不可开交,连老师负手探头,就站在他们身边都没察觉到。
最后,还是上课铃声让那些年轻人们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冯月君忆起当初,低下头笑了笑:
“我还记得,您在讲台上,用这个电车难题给我们上了一课。”
“您说,我们大家都不是□□者,做不了那个掌控拉杆的人,无法决定他人的生死,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生死。”
所以,冯老前辈当时站在讲台上,拿起一跟粉笔,在黑板画下来两条铁道,还有两边的小人儿。
又在那孤零零的一个小人儿身上画了个圈,然后转过身问:
“如果,你们是这一个人,你们愿意怎么选?”
全场静了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异口同声的答复。
谈老前辈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警校生们,笑着点了点头。
他说,“这个电车难题,是由英国哲学家提出来的,但咱们新中国一路走来,早就给出了最坚定的答案。”
建国前的反侵略战争,建国后的抗灾与抗洪……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总会有一部分人挺身而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去更多人的生命。
警察这个职业,当仁不让。
……
谈老前辈问:“月君,当年的回答,你如今变了吗?”
冯月君摇了摇头,“没变,以后也不会变。”
蒲干的被困卧底警察和组织里的同志,都需要她去救。
用她手里的东西,和自己这条早该结束的烂命一条,去跟他们做交换。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谈老前辈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的发旧褪色的灰毛衣上,摘下来佩戴在胸口的、那枚鲜艳的党徽。
“入党时的宣言,你还记得吗?”
冯月君猛地怔住。
入党宣言和入党申请书,是两段极其有力量的文字。
局里曾参与抓捕过一位贪官,敛财超过3.5亿,面对罪证仍不知悔改,直到专案组的同志拿出了他当初的入党申请书。
重读之下,那位贪官竟泪流满面。
还记得吗?
字字不曾忘。
冯月君泪眼模糊,给自己的老师又背了一遍。
谈老前辈这才点了点头。
他把党徽递到了冯月君的手中,同时,拿过了那块儿金灿灿的组徽。
“我现在,也是那条电车轨道上的人,我有选择和决定的权利。”
冯月君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老师。
老师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君,去解救咱们的公民吧。”
他活着,铲除不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即便从冯月君手里拿到那些东西,中国警方也师出无名,无法去制裁蒲干那边的势力。
但他死了,则就不大有不同了。
组织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可放开手脚,在蒲干那边“黑吃黑”,用他们的歪门邪道,去把园区里的人给救出来。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黑耗子白耗子,能跟猫殊途同归的,就算它是条好耗子。
人的生命最为珍贵,几万条人命,够他谈道光做出妥协,摘下党徽了。
“不过,老师的命还挺值钱的,你们得多救一些,可以吗?”谈老前辈笑着问。
冯月君泪如雨下,“……可以。”
她的老师朗声一笑,“行了,下课!”
老人家当年握粉笔的手指上,如今又添了几道崎岖的皱纹和伤疤。
他剥着沙糖桔,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
一边感叹道:“哎呀,这橘子可真甜啊。”
临死之前总算可以放纵一把,能吃甜吃个痛快了,哈哈哈!
-
轮椅上,祁妙终于睁开了眼。
两位医生立马走上前来,观察她的瞳孔跟其他身体状态。
“来,往这儿看。”
他竖着一根手指,引到小姑娘的视线聚焦。
可祁妙却看向一旁神情关切的刘敬天,开口便问:
“鸡枞菌呢?我没看完……”
她只看到冯月君跟谈老前辈在客厅里谈话的场景,还没有看到卧室里又发生了什么。
几位医生不赞同祁妙要继续吃菌菇的行为,在他们眼里,病人的身体健康要放在第一位。
但祁妙这人又轴又倔,瞥见放在床边的塑料袋,胳膊一伸,就把里面的半盒菌菇给捞了出来。
动作之麻利,几位站在摄像范围外的人都没能阻拦住。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嚼都不带嚼,囫囵个儿将蘑菇给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