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又问我的看法,我觉得陈晓伟回答得很全面了,我再从这个方面讲也未必比他更好,现在是消费时代,女性主导消费,於是我深呼一口气,镇定地答:“我注意到,上海是职业女性活跃度最高的城市,而广告业更是菁英女性辈出的行业。她们服务最顶尖的品牌,和最优秀的人才打交道,我想要成为她们这样的人。”
我边讲边留意主考官的表情,隐约看到他有赞许之意。
这时另一名面试官突然发问:“The last question. Tell me one reason to hire you right this moment.”
我英语口语从来不是长项,看着英语书可以念出来,但会话就不行。我一时张大开嘴,卡在了那里。
四名面试官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在纸上写了两笔。
我心知不妙。“I...I...”
“I’m intelligent, dedicated, and loyal. ”是陈晓伟接了过去,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主试官甚至面带微笑和他聊了起来:“I asked for one, but you gave me three reasons.”
“More is al
但他转头又来问我:“What about you?”
“I...I’m dedicated too.”
“Yeah? Prove it to me.”
“No
主试官礼貌地笑一笑,打断我的回答:“OK,你们去隔壁房间准备笔试吧。”
隔壁房间摆了两张桌子,桌面上放着两份试卷,两只笔。我和晓伟互视一眼,分别在桌前坐下。
看一看试卷,只有一道题:请给今天和你一起参加面试的人打个分,打分区间是0-10分,并写明理由。
我看了先是一呆,忍不住转头看一眼晓伟,正好晓伟也在转头看我。他看见我也在看他,微微笑了笑,动了下笔。我定定神,写了10分。
在上海读四年书,知道上海有许多特色街道,学生族配眼镜去青云路,那是眼镜一条街;女孩子买婚纱去苏州路,那是婚纱一条街;买皮具去襄阳路,多少人去那里拿货;定制西服就去长乐路,那里有许多一开店的小门面,全做定制服装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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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原是法租区,房子是殖民地风格的两三层小洋楼的连排别墅,有些还是历史保护建筑,在某些角度拍出照来,像是法国小城的明信片。同学里很有几个爱拍照会拍照的,夏天穿了大棉布花裙子,戴了硬边草帽,站在青绿的法国梧桐底下,拍出的照片可以上杂志封面。
陈晓伟和我一样,当了四年的学生,衣服除了运动装就是牛仔裤,夏天是几件T恤当家。他给我买了包当上班的装备,我叫上他去定制一套西服,做上战场拚杀的盔甲。
这些店里一排排的西服挂出来,排兵列阵似的,顿时让我和晓伟看得气馁,越发显得我们寒酸。晓伟选了一件去试穿,我看着一件藏青色的双排扣的西服,想起什麽地方见过。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上来搭话,说:“给你男朋友挑?双排扣伊穿太老气了。”
“我就看看,”我说,“现在也不流行双排扣了。这种款式,像我爸他们那个时候穿过。”
“是的,90年代哈流行,男的人人一身,马路上十个有九个都这麽穿,走在前面淮海路上,还以为拍电影呢。”
老板娘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白白胖胖、丰腴富态的上海阿姨,像所有的这个年龄段的老板娘,又活络又健谈,会得鉴貌辨色,一张嘴死人也能说活。说话动听是她们的看家本事。
我才伸手摸衣服料子,阿姨马上就说:“小姑娘侬眼光蛮好,这一套料作是全毛的。”
“用这个料子做一套要多少?”
“比你男朋友身上的那身再多一千多点。”她下巴指一指试衣间,“里厢的男小孩,是你男朋友啊?卖相老灵额。”
我报以一笑,晓伟的好处,还不止是卖相好。
阿姨又问:“你们哪里人啊?”
“他是山东的,我安徽的。”
“怪不得哟。阿拉老是讲山东大汉山东大汉,果然山东人呀,长得又高又壮。山东人好,朴实。哪能?毕业啦?哪一只学堂出来的?”
“上海大学呀。”我和她聊起来,“刚毕业,就在上海找工作,不回去了。”
“留在上海好,机会多,有发展前途。工作寻好啦?”
“基本敲定了,所以我们今天……”
“来做套西装?灵额,灵额。我最欢喜看到男小孩小姑娘成双成对开开心心了。你们两个这麽般配,我算你们便宜点。”
我果然被她说得开开心心,“老板娘真会做生意。”我奉承她一句,一抬眼看见陈晓伟从试衣间出来,身上炭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第一次看他穿正装,帅气得我几乎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