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
陈晓伟倒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看什麽呢？眼呆呆的。”
“谁家的男人啊，这麽帅。”
陈晓伟噗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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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围着转了一圈。“你穿这样，有点像哪个电影明星……”
“谁？”他满怀期待。
“王喜。”我故意逗他。
陈晓伟气得，故意剑眉倒立，表示气给我看，“我眼睛那麽小吗？”
老板娘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侬女朋友跟你开玩笑呢。是像黎明啦！阿拉囡儿老欢喜伊，像《甜蜜蜜》啦，《半生缘》啦，我都看过。侬老像伊额。”
“是的，是的，是有些像。阿姨侬一讲我觉得更像了。”我替他拉拉袖口。“在《甜蜜蜜》里他叫黎小军，你叫陈晓伟，连名字都差不多。”
陈晓伟被我戏弄得没脾气，只好问老板娘：“做这麽一套多麽钱？能便宜些吗？”
“这套的面料是全羊毛，全衬，价格是1500。不过现在是夏天，全羊毛的不适合，我呢建议你们改成毛涤，薄又薄，又透气，全衬嘛也不需要，半衬就可以了。这样做下来，加上钮头、衬布，也就一千出头一点。小夥子我同你讲，一开始不用太好的，中上就可以了，这样以後还有空间往上升。是伐？毕竟刚进公司，第一件西装就太好，万一上司倒穿得马虎点，不好把老板比下去。我讲了对伐？等转了正式工，做上半年，有了点积蓄，天也冷了，到时候再来做件全羊毛的，就又体面又合适，也不用手头紧张。”
老板娘一样一样数给我们听，听得我频频点头。
“我做这行这麽多年，开店也开了十多年，不在乎赚你们多几百，重要是让客人满意。还有下趟呢，客人还有朋友呢，多介绍两个朋友，生意自动会得来。这套满意了，过几个月再来春秋天的各两套，再来一件冬天的长大衣，伐要太灵额。我就欢喜看到客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将来结婚了，还来定做结婚礼服。是伐？哈哈哈，哈哈哈。”
“阿姨侬会讲闲话额，”我讲：“那就听你的，毛涤的单西装。一千嘛就不要出头了，就一千好了。可以吗？”
“小姑娘嘴巴甜来，一千两百块。爽爽气气。”
陈晓伟有些迟疑：“这麽贵啊！阿姨，我们还没上班呢，工资还不知道在哪里。”
“工资嘛在工资袋袋里，下个月就到你帐上。”老板娘继续笑眯眯讲，“那就一千一好伐啦？再便宜阿姨要没钞票赚了。侬自己看呀，穿上去样子噶灵额，像黎明哦。侬女朋友比吴倩莲还好看，两人站在一道，男才女貌。”
听得我都忍不住笑。“阿姨，我们今天真的是集资来买衣服的，这笔钱我们省了好久了。能再便宜点吗？”
“噢哟，晓得了，伐要搞了！成本价卖给你们！一千块钱好伐啦？！”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啦！阿姨侬人顶好啦！”
砍价成功，陈晓伟也开心，看了看镜子，问：“要不要配条领带？”
还没等我说话，老板娘先一迭声说不要，“领带不灵的，噶老气额！现在都不流行了，你们这些小年轻，戴个袖扣多好看多洋气啊！来来来，阿姨给你看看这个。”
她拉出柜台里一只大抽屉，里面全是金光闪闪的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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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袖扣呀。袖扣才是上档次的。用领带像乡镇企业家。有个咖啡广告你们注意到没有啊，写字楼里的两个男人，一个老板一个夥计，晚上在写字间里加班，没着西装，穿件白衬衫，手臂膊上有两只袖箍。阿姨搭侬讲：这才是老克勒的派头，袖子管不能长出西装袖子太多，哪能控制呢，就用袖箍。那是老派男人才有的腔调。时髦这桩事体嘛也是有流行的，有一阵流行袖箍，有一阵流行袖扣。现在袖箍不流行了，嫌老气，但着衣裳的规矩还是没变，袖子不好遝下来，就用袖扣。派头还是要的。”
她一提广告，登时戳中我们的心病，那个广告怎麽会没看过呢，我们在课堂上还分析过这条广告成功的地方，但连老师在内，都没注意到成功的广告中人物塑造所传递出的时尚信息和人物身份，但西服店的阿姨却注意到了。她是比我们更成功的广告人士。
我和晓伟互看一眼，心领神会。
老板娘却不知道无意中给我们上了一课，还在热情招呼：“你们慢慢看，我去拿尺子。你们要喝水伐啦？嘴巴干伐？”
“不用了，我们带了水。”
“好额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