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面试者进来，很年轻，比刚才那个还要年轻，染了一头紫色的头发，裤子全是洞，耳朵上还有一排耳环……
我一看简历，92年的。我依然保持礼貌。“你好。”
“你好。这次我应聘的岗位是什麽？”
“这不是你来之前就应该知道的吗？”我问。
他理直气壮地说：“不清楚啊，我投了好几个公司不同的岗位，每天打给我的电话有很多，我怎麽知道你们是哪个？”
“那你觉得，你在我这可以做什麽？”
“啊，不管是什麽岗位，我都可以胜任。在你们公司……我觉得当个副总应该没问题。”
我一时无语，然後问：“你以前是做过什麽，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个岗位？”
他得意洋洋，“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以前是一个创业公司老板，带过几十个人的团队，公司开了六个月，维持不下去了，於是我决定先找个工作过渡一下。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确实比我牛。“哦那倒是不着急。”我笑说。
三号面试者说：“我要带我们家狗一起上班的，没有它我要抑郁的。还有就是，我不见客户的，我不喜欢见人。”
四号面试者说：“为什麽来这里？我其实就是想在出国前，积累一点国内的工作经验。我在你这里还能待上两个月吧。”
五号面试者说：“特长？打游戏算吗？我最高纪录是连续78.5小时，而且还不吃饭！对了，你们公司
没有，本公司还没有申请网线。
六号面试者是个文静的女孩，文静到不说话。
我说：“请简单说一下你的工作经验。”
对面的女孩不看过来，而是低头玩手机。穿一身复古olita装，画着闪闪大眼妆，头发上戴一顶小小的草帽，只有巴掌大，顶在头顶心，摇摇欲坠。
我轻咳两声提醒olita女孩。
女孩把手机举到面前，上面写着：“给我点时间。”
我啊一声。
女孩拿回手机，又啪啪啪地快速打字，然後再次把手机举到我面前，上面写着“我正在打字回你”。
olita女孩抬起那双画成竖椭圆型的眼睛看着我。我无奈地看着olita女孩。
便是这样，我也招满五个员工，其中包括那个olita女孩。她的英文名字叫Yuki。
我召开第一公司全体会议。
“我们接下来要争取的客户，是一家国际知名的游戏公司。我们不仅要体现出我们在比稿阶段的实力，也要表现我们的服务质量。这几天是集中开工的日子，我们加个班先把给客户的提案做好。忙过这一段，拿下客户，大家有奖金！”
没人说话。没人鼓掌。有点冷场。这样的场面我并不适应。
olita女孩Yuki举着手机给我看，手机屏幕上面是闪闪发光的字体，写着“干巴爹(? ??_??)?”。
我再次长吐一口气，感觉血槽都要空了。
每次这种时候，我就去求助Scarlet。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约了她在酒吧见面，坐下就对酒保说，双份的威士忌加冰。
一个喝下去，对酒保说：“再来一个一样的。”
Scarlet看着我笑：“怎麽啦？才创业几天，就这样了？”
我摇头，“唉，一言难尽。Scarlet，我问个事儿。”
“怎麽了？”Scarlet接过酒保的酒，让我接着说。
“我们刚进公司那个时候，是不是挺讨人厌的？”
Scarlet大笑，问：“你指哪方面？”
我解释，“我这几天都在面试新人。”
Scarlet懂了。“是挺讨人厌的，什麽都不会，什麽都不懂，自以为是，还喜欢互相搞点小动作。”
我捧着头说：“但是现在的新生力量，我觉得更恐怖啊，都没看到什麽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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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let说：“慢慢熟了就好了，哪有来十个人，十个人都行的啊？有的英文不好，但是领悟能力还行，肯加班；有的呢，明明工作能力很好，就是整天喜欢涂脂抹粉，最後还跟公司老总好上了。所以啊，你一定要珍惜那些又努力又聪明的。”
“我听出来了！你这段话就是说我和Kate！”我大笑。
“哈哈哈哈哈，”她也笑，“行啦，既然自己做老板了，就要比原来更宽容一些，用人呢，就用他们身上的优点，把他们搭配起来，就像我们搭衣服一样，搭得好，才会合身。呐，这是你要的客户资料。”她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我就知道我找她没错。我拿起酒杯向她敬酒。
第二天到公司，办公室里除了Yuki一个人没有，办公桌上也干干净净，连电脑都不见了。
我疑惑地问：“什麽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