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也是如此,说着心疼我,但分给我的,却样样都是你比我好。你的生辰,你的笄礼……整个长安都来给你庆贺,连皇帝有三分薄面给沈府,都是献给了你,从来不是我!”
“你还记得你十一岁生辰的那只花鹊吗?阿耶从波斯商那里买来的,你捧在掌心,日日照料相伴。你多喜爱它啊,你从来就喜爱这些小玩意小生命……你对我也是想对这种小玩意一样是吧?”
“你知道那只鸟儿怎么没的吗,是我趁着你午睡,悄悄拿了给拧死了,就在咱们沈府的后院。死了我给扔池子里了。你伤心了好几日,可我别提有多痛快了。你日日要经过那池子,可曾想过你那只给你卖唱的鸟儿就死在那池子下头……”
沈灵姝红眼听着,心中的澎湃起伏。肩膀上的剧痛传来,掌心缠裹的布料又沁出血水来。
沈静姝得意,“如何,你是不是恨透了我,恨极了我?你毁了我一生,我要将你后半生也毁了,我要让你的婚事成为千人指万人唾弃的笑话!经此一来,你永远都不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
“然后你投诚了王家,联合他们做了这个局?”沈灵姝是怒,但更多的竟然是平静,平静地为眼前人感到可怜好笑。“我不恨你,沈静姝,我只是觉得你恶心,恶心到可怜。但你的所作所为,我永远不会原谅。”
“你凭什么!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你凭什么觉得我可怜!”沈静姝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一股猛力,陡然将人推开,跑到门边打开了门。“来人啊!二当家昏过去了!快来人!”
沈灵姝忙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将逃到门边沈静姝拽了过来,栓在身边,匕首又贴上了人的脖颈。
外头的土匪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目露凶光。
沈灵姝冷冷,“都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土匪们面面相视。
沈静姝也想笑,但下一秒她就察觉了,沈灵姝贴着自己脖子的锐物,硬生生几乎要刺进皮肉。
沈静姝也怕了。“你们都别过来,走远点!快点!”
底下的土匪们一阵寂静后,就是大笑起来。仿佛眼前的两个女娘,就是一场闹剧。根本不值得他们放在眼底。
“狗东西,还不都走开!三郎要是知道你们敢如此轻待我,定要剥掉你们一层皮!”沈静姝慌了,怒斥。
土匪们神情没有丝毫严肃。还在哈哈大笑。
但毕竟是上头嘱咐的人。
一土匪:“好好待,定会好好待,小娘子快放下手中的刀……”
“哈哈哈……”土匪们笑做一团。
沈静姝的脸青白一片。恨不得将这些腌臜奴才碎尸万段。
沈灵姝却带着沈静姝往下走,“真不惜这人的命,你们就且看着如何向你们上头交代,如何被一窝全踹了!”
沈灵姝也只是强装镇定。
土匪们听到这话倒是止了些笑声。但仍像是看戏一样。
直到沈灵姝走到了寨门边,土匪头子一挥手,才像看完了个乐子,要命手下抓住人。
然而听一声哨子的尖锐“报”声。
山头哨塔的土匪过来报:“头儿头儿不好了,一队兵马往这边来了!”
“官府的人来了?怎么这么快!”
“不是说待一天再来演戏吗?”
“这就派人来拿了……”
“王家公子这性子也急得很……”
“得,陪他们玩玩做做样子……”
“这帮官獠子来这么快,俺还没尝尝鲜……”
寨门恰好所开。
沈灵姝已趁机推开了沈静姝跑了出去。
而所有土匪瞧见了,却不急着追。
整个山头都是他们寨子的,跑,能跑到哪里去?
土匪大当家正随手指几个手下去将两个女娘抓回来。
报事的手下战战兢兢:“大当家,不,不像是官府的人……”
*
沈灵姝跑进了林子。
沈静姝望着人头也不回,咬牙切齿。“沈灵姝,你以为你能跑得出这个山头吗?这整个都是土匪的地盘,你等着自取其辱。”
沈灵姝一路往山下。她刚才也听见了报事的土匪说官府派人了。
官府怕已经是王家的人。难不准是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
但沈灵姝已经顾不得了这么多。
即便是演戏,这是一场毁辱自己名誉的戏。起码,她性命无忧。离开这里是首要。
沈灵姝像是不知疼痛一般,裙摆飞扬,树枝划破了脸颊,却也没有让人停下步伐。脚下一滑,滚下了林,沈灵姝咬碎了牙关,求生的毅力叫人片刻不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