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听闻,长安外有一寨子,圣人下了旨,剿灭五年,都未剿灭掉……”沈灵姝强装着镇定先开声,“想必便是你们熊头寨了。”
长安外的刘山头。受某一世家收买干脏活的寨子。
某一世家。凭借着如此轻易进出长安城,只有王家。
“哈哈哈……好!”络腮胡并没有听清女娘说什么,而是醉蒙蒙的双眼,看清是个美艳女子,心下满意。更加急不可待。
沈灵姝在络腮胡扑过来的一瞬。从旁滚开,而后站了起来。
手中的玉佩刚好割断了绳子。沈灵姝握着半截玉佩,不知疼楚。维持着双手还被束缚在身后的姿态。
络腮胡色眯眯随着人走动。
灌了一口酒后,直接将酒坛子砸碎在地,一声巨响。“嘿嘿嘿,美人可真会逃……”
络腮胡又扑了过来。
但人醉熏又笨拙,扑过来时,沈灵姝已经从人腋下缝隙躲开,且将绳丢掷在地。立马捡起了地上碎酒坛子的碎片做防卫。
尖锐的一角面向了扑空后又缓慢转身过来的络腮胡。
看见了沈灵姝拿着利器,二当家却没有半分害怕忌惮的样子。许是喝上头了,也许是根本不将一个女娘看在眼里。
沈灵姝握着酒坛一角的手,因捏握得紧,已经割破了个口子,往下流淌出了鲜红的血来。
但沈灵姝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疼楚。
全身紧绷着,赤红双眸死死盯着前头人的一举一动。
沈灵姝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碎的准备。
然而络腮胡再扑过来时行得急切,竟一头踩滑在酒坛的碎片,往后一倒,脑门重重摔下,竟昏死了过去。
沈灵姝见人久久未起,额上的汗水流落,后怕地喘气着。紧绷的弦刚一松下。
角落的沈静姝却忽一声尖叫。
沈灵姝愣住,侧眸看去!
沈静姝才咬着唇,垂眼解释。“阿姐,我、我害怕……”
沈灵姝皱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走到了络腮胡身边,踹了几脚,发现人真的没声息。才忙将人腰间的长匕首解了下来,仍了碎瓷片,将匕首握在自己手中。
做完这些,沈灵姝的后背已经浸湿了汗。
掌心被碎瓦片割破处鲜血淋淋,她也顾不及疼。撕下自己的一角裙角的布料缠绕住,先止住血。
外头还有在庆功的众数土匪。
单凭着她一人,闯出去像是天方夜谭。
沈灵姝匕首紧握手中。听着外头隐隐的嘈杂声,咬紧了牙思索着如何离开。
忽抬头。
盯着角落的沈静姝。“你不求我给你解开你的绳子?”
沈静姝抿唇:“阿姐愿意帮便是了。”
沈灵姝朝人走去,眸子往下,直直盯着角落处灰头土脸的人。“我真不愿帮你,但我也不愿看你这种死法。”
听到这话的沈静姝死死咬住了唇,抬头。“沈灵姝!你为何这么恨我?之前对我的好,果然是为了假装给耶娘他们看的对吗!”
沈灵姝蹲了下来,“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你为了苟活,出卖了沈府一百六十口人。沈府被抄家当日,你就站在王家的妾室院里。”
沈静姝瞳孔中是难以置信。唇瓣嗫嚅。
沈灵姝正要给人割绳索,忽然一顿。按以往的沈静姝,听到沈灵姝这话,早就先开口质问她“难道宁愿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不愿相信我吗”云云。
今儿怎么如此安静。
沈灵姝目光再往下。
沈静姝的绳子松了。
人根本没有被绑住,而是佯装着被绑。
沈灵姝目光已因极大的愤怒至于平静。“你口口声声说清白多重要,现在宁愿不要坊间人口中的清白,也要入土匪窝来。怎么,现在不怕闲言碎语道你被土匪糟蹋过?”
“他们议论不上我,现在全长安自始至终认为被土匪掳走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沈静姝松了绳子,“沈府的嫡女,即将成婚前,遭土匪掳走糟蹋了数日才被救回去……阿姐,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你在长安该有的名声。”
沈灵姝笑了,一把抓过面前人的肩膀,匕首面贴紧了沈静姝的脖子,眼中有怒也有悯。“我应该早些一刀杀了你!”
沈静姝却笑了,丝毫不惧怕。“你不敢,阿姐,你连下人杀只鸡都不敢看。对待我这么一个疼惜多年的妹妹,你怎么下得了杀手呢?”
匕首又贴近了沈静姝的脖子一寸,锋利的刀尖顷刻沁出了血珠出来。
沈静姝讶了。却也只是笑。“沈灵姝,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讨厌你吗?因为你假惺惺,你有了那么多东西,阿耶夫人,叔婶兄嫂……他们都疼惜怜爱你,整个长安贵女都要围着你转,你有了那么多追捧爱护……你还要拿我来做衬托你,给你自己增光。因为我是庶女,只是个小小婢子的女儿,我便得低你一等,我便得受你呵护,便得供你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