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娘娘。离席位的不止灵姝一人,民女、刘家娘子、方家娘子……我们等也曾结伴离席。”
林君琢:“女子珠钗,不一定便是女眷所有。也能是其他朝官郎君存之。圣人细察!”
林祭酒看见自己两个侄子侄女,不慌不忙上前。“侄儿侄女贪杯,圣上莫怪。此事怎能用‘离席’论定杀人,乃是荒唐。圣上还望速速交给刑部,还解贵妃娘娘失亲之苦。”
一霎之间。
出位告解自己离席的,证明的,说疑惑的……人数众多。明里暗里却都在为着沈灵姝说好话。其中王林两家之人显目。
姜贵妃心头一声嗤笑,之前便听闻过长安第一贵女沈家娘子的这一名号。如今见识,这一名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来的啊。确有点本事呢。
姜贵妃出声:“吾怎么会怀疑诸位,好好一个元日,让诸位不尽兴,是我错处。若是有丢物者,来我这儿,看着我可怜的婢女彩云的面上,定会帮尔等寻。”
晋皇帝:“此事交给刑部查,都散了。”
宫宴的插曲便这么结束。
男女宾散回各自的宴席。
沈灵姝想要去寻君熙。中途目视上了自家阿耶严肃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老实在阿娘的看管中待着。
沈夫人冷冷的视线停在沈静姝身上。说不出是怒还是失望。转开了眼。
宫宴到了子时就散了。
各朝官领携家眷回坊。
因宫中死了人。后头的宫宴,所有人皆心不在焉。
*
沈灵姝回到了府。
虽然知道免不了面对阿耶的训斥。
但沈济的怒火却是平生来最大的一次。
“沈灵姝,跪下!”进了正屋,沈济转身,一声怒斥。“你什么时候和王家三郎扯上关系!”
“被波及进杀人案还不够,还卷出了和王家有私情!怪不得王家会上门提亲,沈灵姝!你眼底头还有没有我这个阿耶!你视沈家家训为何物!我们沈府行的正坐得稳,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绝不能与反贼来往!”
“没有,阿耶,我没有。”沈灵姝何曾被阿耶这么怒吼过,委屈至极。乖乖跪在堂下,双眸含满了眼泪。“我和王家三郎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都没见过他几面……是他自己过来和我说话的……”
元日的雪下得大而彷徨。
沈灵姝跪在堂下。头顶有檐挡雪,膝盖却被浸润了寒气的地面刺冷地疼。
廊檐下的灯笼散着明暖的光。
沈夫人厉声:“沈济,你要罚大娘干脆连我也一起打骂得了!”
“胡闹!都胡闹!灵姝这番无法无天,便是被你宠坏的!”沈济大怒,“拉开夫人,上家法!”
“谁敢!”沈夫人呵斥,“大娘只是离个席座解手,便被怀疑杀人凶犯,成了她的错了吗!二娘不管不顾,当着圣人面推大娘出来,她是何居心!她便不必罚!?”
沈静姝此刻正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看着堂下的母女两,嘴角勾着冷笑。
待众人望向自己,冷笑化为了凄白的苦笑。“夫人……静姝以为珠钗是阿姐的东西……罢了,阿耶你也罚我吧,如果能让夫人和阿姐心头舒坦……静姝确实做错了,不该如实告知圣人实情……是二娘的错……”
“二娘!”柳姨娘闻讯已经赶来了,还不知事情原委,却是一嗓门嚎啕。“家主,二娘体弱她怎么能受得了家法……我们二娘自幼乖巧,不争不抢,她做错了什么……”
沈济沉气。“二娘没做错,只是如实禀之。无错。”
沈静姝抽泣着被柳姨娘和其他家仆拉扶到一旁。
沈济沉脸嘱咐:“拿家法。”“把夫人拉开。”
沈夫人怒目:“沈济!你敢!”
沈济:“今日大娘敢和王家人勾联在一起!明日整个长安就能说沈家不知检点,狼子野心!沈灵姝,你扪心问问,你对得起你的叔兄祖辈,对得起他们铮铮铁骨传承守护下来的沈家的世代声誉吗!你要让以后的沈家世世代代的子孙都被戳着脊梁骂为反贼吗!”
沈灵姝手背擦了下眼,泪珠成串,哽咽不成声。轻推开沈夫人的手:“阿娘,你先离开……灵姝确实做错了,阿娘,你不要哭……”
管事忠叔端来了“家法竹棍”。
沈济取过。竹棍轻细,在空中挥舞,划出来的痕如同竹鞭一般。
“沈灵姝,你可知错!”
“女儿知错。”
“错何处?!”
“不该和王家人不避嫌,不该罔顾耶娘的苦心,不该不听话乱跑……”
“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