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除却了火炉煮酒,还有席上一案双陆棋。
小书童正被自家公子拉着玩双陆。
小书童不情不愿伸手拿骰子,“公子,你今儿的诗文还没背……”
阿郎夫人,收回前话,郎君偶尔还是会用功问学的……
这个偶尔只限在二家主面前。
而凑巧,今天年夜,二家主进宫赴宫宴,不在府邸。
所以郎君才敢堂而皇之拉着他玩双陆棋。
“嗳,进花眼。”江明越桃花眼一眯笑,“你的棋可不能动了。”
书童本来就不会玩着贵人游戏,郎君拉着讲了好几遍,才半懂不懂陪人玩。
不一会儿——
“得,‘入宫’。”随着江明越一声话落,“顺才,来。”江明越满脸悦色地勾了勾手。
惨输的小书童苦皱脸准备从囊中掏钱给人。
一道清雅女声忽然响起。
“表哥!”林君熙踩着绣鞋从回廊走来,正好目睹江明越伸手向小书童要钱。“好啊,你还赌!”甚至还坑骗上自己的书童!
江明越眼疾手快把自家书童的铜板收袖中。笑容爽朗:“怎么能叫赌呢?这是陶冶心境。”
林君熙:“我要去告诉二叔!”
江明越立马从廊下跳下来追人。“好妹妹,好妹妹……快且慢步,止步止步。”
林君熙倒是真停下来了。柳叶眉一扫,“把钱还给顺才。”
江明越眉一挑,洋洋洒洒说道理。甚至咬文嚼字背起诗文来:“分朋闲坐赌樱桃,收却投壶玉腕劳。各把沉香双陆子, 局中斗累阿谁高……①,既作赌注,哪有收回之礼……双陆双陆,有赌有注,才叫双陆……
“二叔!阿兄!”林君熙张嘴便喊,转身要走。
“慢慢慢!服气!姑奶奶我怕你了!”江明越不情不愿将两个铜板从袖中掏出,两指一翻,铜板掉入了捧手待接的书童手中。
林君熙露出得意的笑。“二叔今夜不在府,阿兄喊我叫你去吃饭。”
江明越:“……”
“成,吃饭。”江明越还能说什么,两条长腿一迈,懒洋洋往前走。
林君熙叮嘱了小书童收棋案,跟上:“表哥,你前段时间和灵姝出去了?”
林君琢实则是让婢女来唤江明越去正堂用膳。但林君熙存了打听的心思,便自己来了。
“沈小娘子?”江明越应了声,“是,怎么了?”
“你们去哪了?”
“这个嘛……”江明越伸出了手,“两个铜板,就给你说。”
林君熙:“……”
林君熙瞪了人一眼:“我没有铜板。”
江明越桃花眼笑得更甚:“银子也可以。不过,我可不会找你钱就是了。”
林君熙冷笑一声。“做梦”二字就差脱口而出。
江明越悠悠:“沈小娘子一定对我有意思……她还约着我去哎这个说不得说不得,不过她对我说那句……哎这句也说不得,旁人听了,恐怕我们江府明儿得来提亲,不提亲都说不过去……”
林君熙:“……”
林君熙深呼一口气,“我寻灵姝,她也会告诉我。”
“是喽,那你就等着沈娘子亲口告诉你吧……沈娘子那日分别一笑,美伦美哉,令人心旷神怡,我们之间,早已一切心意不需言说”。江明越桃花眼一眯,半晃脑袋,似在回味。
一锭银子重重落在人江明越伸出的手中。
林君熙黑脸:“说。敢遗漏半点细节,我就给二叔告状。”
江明越多久没见过真金白银了。自私房身家全被亲娘扣押,可以说身无分文。来长安的吃穿用度全在二家主身上。一两日根据太学的考核,才能从二叔手中拿点碎钱花花。
江明越将银子在袖边擦了又擦,桃花眼笑开。“得咧,表妹你要听啥,都不成问题。”
林君熙:“听真话。快点。”
江明越将银子珍藏衣中。
然后如实告知。拔腿就跑。
留后头的林君熙气得浑身发抖。“江明越!”
杏园里赏个杏花有什么不可说!有什么能提及到谈婚论嫁!
更何况,杏园这个时节花都没开!
林君熙三两步小走追上了江明越的步伐。
江明越:“嗳,给了的可不能要回去。”
林君熙深呼一口气,就当是银子打狗了。
“表哥,我可以不告诉二叔。不过沈家娘子你不可以再见面了……”
“为啥?”江明越摇头晃脑不赞同,“美人在前,哪有置之不理之由。”
林君熙直言不讳。“灵姝是许配给我阿兄的,必须是我将来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