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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新的一年开始。
烟花已经放尽,谢砚坐在回东宫的坐辇上,练蓉的坐辇跟在他后面,一路沉默地回了东宫。
直到坐辇停在东宫主殿门口,谢砚才出声:“进来。”
练蓉知道这一声不轻不重的话是对她说的,走进了主殿。
谢砚先是问清了练蓉跟白氏的对话,又问起他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到东宫拜访。
练蓉一一回答,没有任何隐瞒。
谢砚这才放下心来,道:“行了,你走吧。”
练蓉纠结了很久,问:“太子殿下,可要现在给两个孩子取名?”
“等你‘生’下孩子的时候,父皇会赐名,现在赐名太早了,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其他名字,童言无忌,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他们说漏了嘴事情就败露了。”谢砚连续在外奔波了好几日,面上有浓重的倦意,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练蓉并没有观察到谢砚的面色,继续说:“可大的孩子已经一岁半了,他一直在哭,我该用怎样的称呼哄他入睡?”
谢砚坐在位上,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铃夜,叫他铃夜。”
练蓉顿了顿,答:“好。”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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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将浴桶搬进了主殿,就在谢砚令下离开,关上了殿门。
谢砚重重呼吸一下,这才撑着手从座位上站起,伸开双手静默良久,低声唤了句:“云霏,给我脱衣。”
周围没有人回应,谢砚沉默了半晌,一边解身上的衣衫,一边往浴桶走去,最后,将疲倦的身体沉入热腾腾的浴桶中,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平静的水面很快又动荡起来,谢砚手伸在身下,仰着头靠在浴桶边上,断断续续的粗声喘息从唇边溢出。
他半眯着眼,看着屋顶,长长的眼睫遮挡了部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路君年的名字,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水面的激荡也越来越大。
没一会儿,谢砚撑着浴桶闷哼出声,水面很快又变得平静下来。
一瞬的快感退去后,便是长时间的厌倦,谢砚在浴桶中静坐许久,一动也没有动,双目失神地望着屋顶,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周围除了他的声音和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一切都无聊透了!
谢砚嚯地从水中站起,快速地擦干净身体和头发,随手裹上里衣,径直将自己摔在了厚厚的床褥上,任由宫人进来将浴桶搬出去,发出或轻或重的声响,头都没有抬一下。
宫人离开后,整个主殿再次冷清下来。
皇宫离城里的街道很远,街上此时一定在放着烟花鞭炮,宫里却听不到,根本想象不到刚刚过了除夕夜,今日是新的一年开始。
谢砚将头埋进被褥许久,最后低声喃喃道:“云霏,宫中甚是无趣。”
没人回应。
谢砚抿了抿唇,用被褥将自己紧紧裹上,制造出一种被人回抱住了的假象。
“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漆黑的双眼眸色沉沉,带着几分执拗。
第233章
年后的日子平静无波,定方城街道上巡检的官兵都少了很多。
元宵节前的这些日子,路君年都待在府上看那本江南游记。
这本书印刷而成,不是孤品,里面记载了一段从江南水道上游的峳城,一路沿着水道下行过程中,所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文字诙谐有趣,其中还有一篇专门写了路过的一只狸奴,实在新奇。
只可惜,游记的最后停在了云梦城,不知那撰写之人是不是没有来定方城,还是来了定方城后,因为病疾去世了。
路君年收好这本游记,不再是借阅,而是将其买了下来,并提起笔在一本崭新的书籍上,写下了自己这一行的际遇,并将这本书命名为《大元国游记》。
大概是有了特定的缘分,买下江南游记的第二天,一只狸花猫跳到了路君年府上的墙头,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内,蜷着身子躺在了路君年门前。
路君年一早推开门就看到了它,猜测这只又灰又黑的狸花猫是因为天气寒冷没地方过冬,才来他这儿借宿一段时间。
路君年从马厩挪来了一小捧干草,在门口的墙角搭了个窝,狸花猫便大摇大摆地在窝里住下了,并心安理得地吃着路君年给他的投喂。
看着简陋的小窝,鼻息间还能闻到马臭味,路君年看着看着,思绪发散开去,目光落在了后门的马身上。
城中的人大多得了病,需要饮用解药才能治疗,为何养了这么久的马没事?而且,这不知何处而来的狸花猫,只是饿得有些消瘦,皮毛却干干净净,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