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陈叔的马夫很快愁着脸说:“瑞媛,唐大人说了你今天一定要来太学堂读书,这东西都给你搬到屋里头了,再说方大人马上要上早朝,你就算现在出宫也见不到他呀!”
“我就不喜欢读书!那些圣人古经诘屈聱牙,还不如话本通俗易懂朗朗上口。陈叔你把马车停在这儿,我再睡一会儿,反正你回宫门口也是等着我爹下朝。”
路君年没再多停留,转身往学堂走去。
上一世在旁人耳中听到过唐瑞媛的名字,她是正四品武将唐朴显的独女,从小由父亲亲手教习的武艺,后来也是小有名气的女将,可惜功劳盖不过她的父亲,成婚生子后就离开了京城,具体去了哪儿,路君年并不清楚。
上一世话本中的唐瑞媛英姿飒爽,不拘一格,民间称之为女中豪杰,没想到会有这样娇蛮懒散的一面。
仔细想来,又是情理之中,唐将军的独女,自然是被捧着宠着长大的,估计在家里被宠坏了。
唐瑞媛说得不像假话,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要去刑部问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晚的事情也说得通,他们随机挑的路人下手,完成下面的计划。
他们应该观察了他很长时间,知道他跟谢砚关系不浅,而谢砚不是轻易见义勇为的人,所以才想到利用他引出谢砚这一招。
只是,那窃贼就这么轻易被关进了刑部,是不是太虎头蛇尾了?还是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而谢砚没跟他说?
太傅曾柯师果然一早就到学堂查早课,手里拿着熟悉的戒尺,把迟到的官学子全部堵在了门外,挨个训话打手板。
过年的喜悦还没有结束,学堂内只有寥寥数人,官学子全都乌泱泱地挤在门口。
路君年坐在学堂内,转头看到姗姗来迟还在嬉皮笑脸跟太傅说话的谢砚,微垂了眼睑,又将视线放回书本上,口上小声读着书本上的内容,心里却挂念着太多事。
商人重利,帝王轻言,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正当路君年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时,突然有个纸团砸在了他的桌面,他转过头,就看到谢砚被罚站在廊下还小动作不断,双手撑在窗台上,冲着他抬了抬下巴指着纸团,又做了个打开的动作。
路君年抿了下唇,还是打开了纸团。
“我今早去跟父皇推掉了婚约,为此在廊下罚站,太傅让我们站到中午,外面的雪花真好看。”
路君年视线停留在“推掉了婚约”五个字上,拿着纸团的手一紧,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抬头朝谢砚望去,又顺着看到他背后|庭院内飘扬的雪花,随后在纸团后面加了“好看”两字,扔了回去。
谢砚一手抓住了纸团,看到路君年留的字后很快笑了一声,又添了几笔,再次将纸团扔到了路君年桌上。
“父皇宫里新到了一批书,我拿了一堆回东宫,等下了学堂一起看。”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路君年双眼暗了几分,回:奏章出事了,我今天要跟父亲回路府。
谢砚看完后脸色很快沉了下来,再次提笔。
“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有人盯着我,这件事你别再插手,莫要让皇上知道多出来的奏章是你写的。”
李明昀就坐在后门的位置,能够看到他们之间相互传纸团,却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纸团传到谢砚手中,就没再传回来,路君年见谢砚安静下来斜倚着窗台看书,便重新将视线放回书本上,却再也看不进去半点。
直到午膳时间,路君年去取了食盒回来,都没看到谢砚的人影。
下了学堂,路君年在学堂门口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旁边就是唐家的马车,还停在原地,而陈叔正背靠着马车打瞌睡。
“少爷,这儿。”平生在路家马车上喊道,他见他家少爷一直盯着旁边的马车,以为他认错车了。
路君年走向陈叔,将他唤醒,问:“唐姑娘还在补眠?”
陈叔被推醒的时候还惊弹了一下,随后揉了揉眼睛,迷瞪地嗯了一声。
路君年看着唐家的马车,解释说:“唐家马车的车壁应该是新刷的胶,这种胶在冷天难以干透,我能闻到一点胶的味道。车门紧闭,车窗紧锁,会把胶的味道困在马车里面,睡深的人不会察觉到车内气味的异样,还容易闭气,如果闭气时间长了,里面的人及时醒来,也没力气推开门窗。已经过了大半天了,打开车门通会儿风比较好。”
陈叔将信将疑,还是把车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路君年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路家的马车。
路恒正靠坐在马车上闭眼小憩,听到路君年上来的声音,问:“怎么过了这么久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