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祥带兵在内,只是坚守。官军叫阵不出,攻打又施展不开,一时束手无策。一日,李瑞霖和黄海宁商议,让他只管在关前骂战,自己却选了五百精兵,效法当年赵匡胤,登山过涧,趁夜从后进入了关里,把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打破关口之后两军混战,王益祥当时战死。
大军一鼓作气,冲到了滁州城下。那李季隆年轻气盛,按捺不住出城迎敌,李瑞霖率军冲杀,当天就把城门破了。程元启不肯投降,拔剑自刎而亡。李季隆逃走不知去向,常达为了掩护李季隆,把守山口,身中百十只箭镞,射得如同刺猬也似,其状十分惨烈。
落后进城搜检,各人都有下落,只汤都监的小妾王氏和他十岁的儿子不知哪里去了,审问知情的,都说早就不见了这俩人,有人传说是被王益祥杀害了,也有说藏匿起来的,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众人得知消息,尽皆欢喜。唯独汤丽娘半日没言语。
窦宪明白丽娘心思,安慰说:“你别担心,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听说王益祥一直在城外守关,你家小弟毕竟是他亲外甥,不至于下手害他。要是这会儿找着了,顶着附逆的罪名,难免要被朝廷降罪处置,反而是找不着的好。”
丽娘落泪道:“不管怎么样,总是我们汤家一点骨血。王益祥这么多年,也算是勤勤恳恳,谁能料到,他存心如此之深!王氏是他嫡亲妹子,竟然当做棋子摆布。现在人不见了,也不知以后朝廷如何处分,我父亲的冤情何时能够得雪。”
窦宪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现在军中平叛,又立了大功,官家的心也是肉长的,能不体念么?伯父的冤情一定很快就能澄清。至于小弟,依我说,你们家这几年在金陵,王益祥结交朋友也多,说不定在哪里躲避了。等仗打完回去找继明哥,央及通判大人,慢慢寻访,一定能找到小兄弟下落。”
丽娘听了这几句,脸色不悦道:“我与武继明早没关系了,我俩和离都快一年了,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见也不想见他,还求他做什么?我到时求求倪府尹和王知县也罢了。等我家的罪名除了,他们念在旧识分上,不会看着不管。”
窦宪一怔,他从陆青那里听说,丽娘和武继明闹别扭,暂时分开了。谁知陆青又是从马怀德那里听说的,俩人都不知道汤武二人离婚的事。讶异问道:“怎么,你俩真的分开了?却是为着什么?”
丽娘望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就是为着那件事么,你亲眼见了的。不是你说的?既是选错了人,就分了也没要紧。我回头细想,你说的是,他既改不了,我还这么年轻,难不成一辈子迁就着他?那样啾啾唧唧的日子,我也不耐烦过,就与他分开了。”
窦宪一伸舌头,心道:“那天我随口说的话,本来是看她有轻生的意思,说来劝慰的,没想到真的离了。要是让武继明知道,是我破了他的婚姻,还不得与我拼命?”心里这么想,脸上就讪讪的。
丽娘看出他心思,想了一想,含笑道:“你别多想,这又跟你没关系。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那天我真的有那心,投湖死了算了,却又自己想通了,我好好一个人,年纪轻轻,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若死了,他更好风流去了,只苦了我父母亲人罢了。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家里又出来这么大事,原本对他那点牵念之情也都息了,还提他来做什么!等战事了了,只指望孙大人念在我杀敌立功份上,呈表为我家申诉冤情。只要冤情洗清,寻访庶弟就容易了,不须再找通判的门路。”
窦宪心里仍是不舒服,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
却说这一日,孙沔再次到城下,找李孟起劝降,告诉他滁州已然收复,现在只有寿州一座孤城。说道:“你孤立无援,无路可走,这么守下去又有何益?不如早些开城降了,官家看在一城百姓面上,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可知。”
那李孟起只听着,一语不发,转身下城去了。
次日凌晨,天色将明未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为首梁寅率领,要冲出去。早被探报发现,喝喊起来。官军拦住厮杀,折了许多人马,梁寅看突围无望,又退回了城中。陆青带兵一直追到护城河边,城上放箭阻住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