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第一次表情出现了茫然的模样来。
“大哥…”
舒尔哈齐略带着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你说,他们不会给别人说我受了伤,不行吧。”
努尔哈赤将手心的书递给弟弟,说:“没事儿,不会的,去将书放在书架上去。”
“嗯嗯。”
舒尔哈齐自幼是被哥哥带大的,自然对于这些知识也是带着尊敬的,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起身,去放书了。
努尔哈赤小心翼翼的将背后的枕头放下去,然后转过了身,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子小幅度的颤抖了起来。
舒尔哈齐:“……………”
“大哥!”
“哈哈哈哈哈……”
…………
不同于莽思寨颇有些万物复苏的状态,对面的李成梁神色难看,负手立在舆图前,目光落在莽思寨的点上,一动不动。
自从古勒城战败之后,他的心就有些不平稳。
倒不说古勒城有多重要,而是连夜和舒尔哈齐奔走的努尔哈赤。
“大将军,努尔哈赤这个叛徒,您待他这般好,他竟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背叛了您!”
“这军队之中的情形他都是了解的,若是日后帮着富察家族,恐怕对我们明朝很是不利啊!”
副将走在案边,神色紧张的说道。
李成梁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说道:“努尔哈赤他这是发现了我的计谋啊。”
“只可惜我时不察,竟是令他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这才连夜奔走。”
那副将不屑的说道:“那又如何?您本来就可以当初在战场之上处决了他,他若死了,那他的那个弟弟和父亲又哪里能在明朝军队里享受到这样子的生活不成?”
“即便是您要牺牲他父亲,君要臣死,大将军您的布局是为了朝廷,是为了边疆的安稳,死了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马革裹尸罢了!”
李成梁抬了抬手,阻止了副将怒气冲冲的话,转过身坐到了椅子上。
“努尔哈赤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会如此的,两军交战,他定然是会堂堂正正的交手。”
“可是,大将军,打仗最是无情,若是到时候努尔哈赤……”
李成梁略略的思索了一阵,说道:“依着我的了解,努尔哈赤并不是很中意哪个富察家的小女儿,届时,他定是要独立的组建自己的军队,不会为富察家族效力的。”
副将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那倒是还好了,他虽有武力,但却无人脉和钱财呐。”
李成梁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他回去也好,届时我对他了解,反倒是变成了我在女真族内的第三只手也说不一定。”
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莽思寨内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而努尔哈赤的病也好了许多。
莽思寨内书籍倒是意外的很多,特别是衮代,甚至拥有一间小书房。
里面几个架子的书。
努尔哈赤简直爱不释手,有时候有不认识的字,他记性好,见到了衮代他便用木棍写下来,等着衮代告诉这个字如何念,又是什么意思。
衮代最近因为那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对他很是耐心,有时候甚至会扩展开来,告诉他类似字的含义。
两人之间关系越来越和睦,甚至有时候还会说笑几句。
这一日天气正蓝,努尔哈赤骑着马和同样骑着马的衮代朝着无边无际的草原奔去。
等着走到落日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衮代,你可曾去过中原?”
他那张坚毅的面容在满天霞光之中显得那样的俊美。
话说完,自己便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一声,说道:“你瞧我糊涂了,你一直在草原上待着的。”
衮代侧眸瞧了他一眼,心里明了,草原上纵然千好万好,却不及中原的富庶和安稳。
冬日里草原上的牛马冻死无数,就是人也是病重之后尚无生存的余地。
结冰的湖水,和绵延千里的雪山,都能夺去无数的生命。
衮代勒住了马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绵延不绝的边塞。
“我从书中读过,有位诗人杜牧写的《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其一》里有两句。”
女子的声音如清脆的林中翠鸟,却又如那绵延的雪山清冷。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男人闻言微微敛眸,遥遥远望着那边塞的另一处地方。
“是啊,就是明朝廷的边疆都比我们草原上任何一个集市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