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回家,一晚上没睡好,翌日黑眼圈都出来了。上工的时候碰到闺蜜,闺蜜开口指着她眼睛开玩笑。
“半夜下夜(偷东西)去了?”
“唉、”
“咋了这是,怎么长吁短叹的?”
“我、”
眼看到地头了,两人干的活不一样不在一起。苏禾没说下文,挑着筐继续她的挣工分大业。
下工的时候闺蜜等在路上,两人落后众人结伴而行。闺蜜开口问:“到底怎么了?你可从小就是有主意的人,离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声不响干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苏禾挑着担子沉默着,小玲伸手推她一下催促:“说啊,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放心,我给你保密,保管连我家那口子都不告诉。”
“你能保密?”
“哎呀,这回我保证不说。”
“还是别了。”
“哎,”看苏禾走了,她赶快去追。“说说嘛,说说,我很好奇,你不说我晚上觉都睡不着。”
“那就醒着。”
“禾禾,你太无情了。”
这个活宝,苏禾被她逗的呵呵笑,什么烦恼都忘到了脑后。闺蜜有时候看着挺不靠谱,实际正事还是可以的。不然她也不敢将自己的私产放她那儿。
忙碌中一天天过的挺快,起了萝卜开始起土豆,这回又是她给孟宏志送。这人在跟公社秘密开矿井,大队对于他的口粮一点儿不克扣,甚至上称都高高的,只多不少。
哦,对了,他说矿井瓦斯超标。什么是瓦斯,她不知道。但肯定是很严重的问题,他说差点出了人命。
好吧,他干的都是技术活儿,无可替代的。如今他们这样的人正遭难,说不准哪天就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了这个社会的主人。
挑着土豆给他送,这回他安安稳稳的在家。他坐在炕上吃红薯,让她进门后拿着一个递给她。
“很甜,你尝尝。”
“这是你的口粮。”
“我不缺口粮。”
“土豆放哪儿?”
她没接他的红薯,而是开口问土豆的归置。这东西吃的多,窑洞里放两筐应该也没问题。
“就放地上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应该将土豆倒下然后转身走。可她心里烦的很,他这家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再堆上两筐土豆,那还能下脚嘛。
“我给你放地窖一筐,你需要了再喊我,我给你取。”
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能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你这是给自己找的什么活儿,说好的不管他呢,忘狗肚子里了?
“好,谢谢你。”
就知道她心好,表面看着烦躁,实际做的事儿全在为他考虑。他腿脚不便,家里再堆的话走路会受影响。
苏禾将土豆给他放地窖里一筐,上来后挑上箩筐就走。一路脚下生风,等回家了去放箩筐才发现,里头放着俩细长条的烤红薯。附带一张纸条。
谢谢你。
回都回来了,还能说什么呢。拿着红薯放进自己屋里,晚饭只吃了一碗稀饭。收拾好回房间才将红薯拿出来,虽然已经凉了,但一口还是甜进了心坎。
香甜软糯,真的好好吃。她娘做饭简单,红薯在家里要么煮熟,要么煮粥,没想到烤的这么美味。
吃了香甜的红薯睡觉,晚上的梦好像格外香甜。梦里溪水潺潺,桃花灼灼,落英缤纷中好像有人,回头她想看清楚,那人却始终隐在一片桃花后。
到底是谁啊?
醒来还在想这个问题,听到外头传来上工的敲钟声,她将这个抛到脑后,赶快穿衣起来上工。
早起俩小时,结束后饿的潜心贴后背。回家路上看到一片野蒜长的非常好,她蹲下将野蒜拔起来,回家给娘爆锅用。这玩意非常香,用盐腌起来下饭也很好吃。
不知不觉路上没了人,她拔了许多后起身加快脚步。进村口的时候看到了钱宝贵,他身边那俩穿着蓝色中山装,一看就不是老农民。钱宝贵在跟他们说着什么,伸手指的方向正是孟宏志那边。
坏了,脑海中响起这个念头,她飞快的挑着担子抄小路去了孟宏志那边。到了后甚至顾不上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赶快把你的东西藏起来,有人要查你。”
孟宏志拄着拐在地上做饭,闻言默默点头,转身收拾自己的图纸。苏禾急的也上手跟他一起。
“藏哪儿?”上次就是她在隔壁帮他躲过的,这回难道还藏隔壁?灯下能一直黑吗?
“放我筐里,我先拿走。”
“好。”
将一大摞的图纸放进她的箩筐,白色的纸张在暗咖色的筐里实在太显眼。她四下转转,炕上放着凌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