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叹口气,他转身继续工作。等工作结束躺到了炕上, 转头倒水时看着暖壶发起了呆。
她走之前给他灌了暖壶, 还贴心的放在他随手可以拿到的位置。茶缸洗净放到跟前, 烧火的煤也帮他调好。如此作为应该不是讨厌他吧?
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她,他摇摇头苦笑一声。
苏禾那边, 将他那满屋子的杂乱摇晃出自己脑子。快步回家准备睡觉,却在刚进大门时碰到了嫂子。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嫂子目光躲闪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你不也刚回来,还问我呢?你管我去哪儿。”
“我是关心你,晚上吃饭都没见你,你去哪儿了应该跟家里人打个招呼。”
她刚说完,屋里她大哥出来也附和:“禾禾说的对。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晚饭都没吃就出了门,这么晚才回来。问问你去哪儿了不应该吗?”
“回娘家了。”
嫂子说完起身回了屋,苏平哼了一声回头安慰妹妹。“别理她,不知道哪根筋又没搭好。”
“没事。早点儿睡。”
回屋睡觉,翌日继续收秋。苏禾挑担来回的跑,今儿地里收了萝卜后就地给社员们分。这种东西和红薯一样都需要特殊储存,年年都是如此,收了直接分。
她家的哥哥和弟弟挑,队长喊俩人给孟宏志送,结果那俩都摇头不去。“夯货,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你们是咋地?”
“不管,反正我们不去。”
大队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如此,他们不懂什么对错,但知道粘上很可能就被牵连。
苏禾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出,一时间满腹的心疼。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三年了,这三年大家默契的将他孤立,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如今腿还断了,也不知在家吃饭没。
“我去吧,下工顺道。”
“哎,还是苏禾同志高风亮节。”
她不在乎被夸,下午一趟一趟的运输着食物。最后一趟回家时顺带将孟宏志那一份挑上,到他窑洞前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孟宏志,在家吗?”
屋里黑着灯,这个点了难道又是去公社煤矿的施工现场了?这人真是的,不知道这样危险啊。虽说因此公社暗中照顾他,可一旦被发现他又得挨批。严重也许关小黑屋。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心里开始焦躁起来。为什么一但跟他有关系的事情就让她情绪失控?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正当她等的心烦意乱的时候,孟宏志拄着拐杖回来了。头上带着头灯,这种灯一般都是矿坑下使用,而且这时期非常稀少,大多数矿工用的还是马灯。
“苏禾、你在等我?”
“你怎么回事,明知道自己腿需要好好修养,不在家待着到处乱跑什么?”
她讲话语速崩豆一样非常快,而且语气明显不好。说完喘着气,望着他时面色也不太好。漆黑的眼眸明显有烦躁,花朵般的脸庞写着我在生气。
“大队分的萝卜,还给你放地窖?”
“麻烦你了。”
她没说话,等他开门后跟在后头。他从箱子里找出绳子,一回头跟她距离非常近,近到他看到了她眼眸里的关切。
明明很烦躁,但依旧什么都替他考虑周全。知道他腿不方便,将萝卜留了几个放在灶台,俩胡萝卜俩白萝卜。看这萝卜的成色不错,不是别人挑剩的歪瓜裂枣。
“对不起。”
“没事。”
干嘛要跟她道歉呢,弄的她本来就有些抱歉的心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她没资格冲他发火,他也没必要这么好脾气的包容她的坏情绪。
拿着绳子出去,照样先搬开大石板,先将萝卜吊下去,然后她再自己下去。萝卜的保存也得用土覆盖,她放的时候将两种分别放,这样方便拿取。
从地窖上来,看到他坐在石头上捏自己的腿。看到她上来了,抬头冲她笑。
“下午立井忽然瓦斯超标,一个人险些被焖倒。我得实地看情况,才能确定接下来的施工方向。放心,检查组的已经离开公社。”
“对不起。”
他依旧笑着,“不用道歉。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些过冬的东西放不进地窖,没几天就得坏,这冬天都过不去。”
“你还缺这点儿东西。”说完她无奈一笑,改口:“你自己当心,我先走了。”
她说完挑上筐子就走,那步伐飞快,好似这里是什么不能沾惹的地方。孟宏志徒劳的伸出手,最后什么都没说,眼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