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这是?”
“好像要搬家。”
“不是搬家,是苏禾要拉走自己的东西。”
“不至于吧,吵个家还把箱子柜子都拉走啊。”
“苏禾、你这到底是咋回事?”
有那好事的开口大声问,苏禾回头直话直说:“离婚了。”
简单仨字震惊了广大社员,居然真的离了。婆媳拌嘴吵架,甚至上手的都没少见,可离婚那还真是十分新鲜。这小媳妇胆子挺大啊,居然真的离了婚。
“为啥啊?”
“钱家欺负人,这日子没法过。”
若是依苏禾以前的性子,那肯定给顶回去。我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刨根问底的。
可如今她已经进了社会这个大课堂,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大队。她此时开口怼,那就等于怼了所有吃瓜群众。得罪了大部分人,对她绝对没好处。
她如此开口说,那就是让大家自己评判。我跟钱家闹不到一起,被钱家欺负的没法活,不惜走上离婚这条路都不愿在过。看钱家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
“哎,好好的日子……”
年纪大的人还是叹息一声,女人出一家进一家的不容易。但苏禾的话没得罪谁,大家纯粹吃瓜感慨。
屋里苏禾和钱老婆子争抢不下,“你要再如此,那我就不走了。我离婚了,粮食关系不在钱家了。你不嫌我在这儿吃喝吃亏,那我就依旧住这儿。”
“你想的美。”
“那就把属于我的让我带走。这个月还剩十六天,把剩余的粮食也给我。”
“你、”
割肉剜心一般的疼,钱老婆子又开始哭上了。“我没法活了啊。你还说我欺负你,让大伙看看,这是谁欺负谁?”
“旧社会妓院里的老鸨,在窑姐赎身后也会让她带走自己常穿的。你拉着不让我收拾衣服,还哭诉我欺负你没法活?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我甘拜下风。我苏禾服了你,你厉害行不行。”
苏禾开口有理有据,门外的吃瓜群众看钱老婆子的目光都变了。以前只看她被婆婆拿捏欺负,看来是如今当婆婆了使劲儿欺负儿媳妇。这倒好,儿子儿媳离婚了。
“他钱婶儿、人家的衣裳得让人家拿走吧。”
“就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进你家门也快一年。你这么弄,让宝贵的脸往哪儿搁。”
“快别闹了,都离婚了还闹什么啊。”
钱老婆子又使出那招坐在了地上,苏禾趁机将衣服和水靴都收拾到一起。她弟弟非常有眼力见的提上就走,多余话一句不说。
眼里这屋子越来越空,钱老婆子急的跑到院里要去拦他们推来的板车。苏平拽着她就往一旁拉,苏安趁机拉上板车就走,后头他爹给推着。
“我们的,那都是我们的东西。”
任凭她如何喊,那父子俩拉着板车一步不停。此时雨停了,也就零星的几个雨点。这里这么大动静,许多人都被惊到了这边。
路上遇到那相处好的,或者沾亲带故的,谁问老汉都是一句:“哎,没办法。一天天的找事,骂人。我家禾禾又不是那逆来顺受的性子。”
这话,明着说自己闺女忍不住,暗里说钱家磋磨人。已经离婚了,一个大队里绝对得争取舆论。这是个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代,有理不能不说。
等钱老婆子反应过来肯定要拿生养说事,得先给大家个印象。苏家的闺女不是因为不会生离婚的,是因为被磋磨的实在受不了。
雨停了,父子几人拉了三趟将东西全部拉回苏家。最后走的时候钱老婆子气的在街门口大骂,一腔心疼全化作了愤怒,什么难听骂什么。那蛮狠不讲理的泼皮样子给吃瓜群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我的天,关上门苏禾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
“今儿连衣裳都不让苏禾带走。”
“太欺负了吧。”
“难怪离婚了,搁我我也气死。”
吃瓜群众的议论,让躲到现在才回家的钱洪亮听了个正着。男人脸色铁青,听着他媳妇骂的那些,恨不能过去狠狠揍她一顿。
死女人,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个轻重。就你这么一闹,钱家别说在大队,在整个公社都出了名。
“行了,给我回家。”
“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她把家里东西全搬走了。”
声儿越来越小,钱洪亮拽着她进了院子,反手关上了院门。“老头子,老头子,你拉我干什么啊、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