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周月秀送她们进来,寒暄几句后转身出去。老太太在炕上接过外孙子, 苏禾将炕上的闺女抱了起来。低头仔细看看孩子,小家伙大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她看。
“不认识妈妈了?”
“妈妈。”
奶声奶气的呼唤让人心里软呼呼的, 她抱着闺女亲了两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谁养的像谁, 如今她自己都觉得这闺女像她, 亲的不得了。
老汉别起了烟袋,跟女婿闲话家常。“大队明儿开大会说土改的事儿, 之前禾禾说让要东面的地,我跟她俩兄弟都说好了,咱一家子都要东面的。”
“嗯。东面的地不太整,但底下有资源,以后有好处的。”
“没啥。地不太整不太好种,可农业税也低,要是雨水好比整块地也不差啥。”
苏禾开口问:“爹,那我是不是也能分到地?”
“能。我去问了,你如今户口在大队,能分地。仨孩子户口都跟着宏志成非农业户口,以后能去城里上学,但这回分地就没份儿了。”
“哦,这样啊。没地就没地吧,吃供应也挺好。”
“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农转非,这时期花钱都不好办的事儿。苏禾这孩子生的那是正是时机,若是晚一年就开始计划生育,俩孩子户口就是大问题。可正好早生一年,仨孩子全随着孟宏志成了非农业户口。
“开大会我就不去了,我那地您老看着要就行。”
“好,交给我了。我帮你种,秋收你直接拿粮食就好。”
老父亲还是这么大包大揽,啥能帮她做的全帮着。大队的土改大会开了好几天,跟大家反复的说着什么地交多少税多少公粮,然后用各种方式完成了土改。
苏禾家要的地全是东面那些梯田,钱家要的也全是那边的。她大哥跟她说的时候她有些疑惑,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前宝贵摔一跤后就一直有。
“钱宝贵好像知道什么似得。可他又不从事这个行业,难道是周峰秀知道。”
“说不准。”
“他媳妇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月秀说的。”
“月秀好运气。你嫂子羡慕的不得了。对了,如今土改了,咋种地自己说了算。好多人都琢磨着农闲时候搞副业,你跟妹夫说说,让我下井去吧。”
“爹娘同意?”
“同不同意的也得、我们仨孩子呢,眼瞅着孩子大了需要住房,总得挣钱啊。”
“有些人根本不能适应井下那种环境,你能干得了那活儿吗?”
“也没啥吧。”
“黑暗,压抑,四周都是墙,有些人说下去感觉喘不上来气。”现在人不懂什么叫幽闭恐惧症,但下井后感觉非常真实。有些人受不了,就是挣钱也没法干。
“我没试过,也许我能适应呢。”
苏禾没答应他,转头将这事儿跟父母说了。老两口一听这都楞了一下,然后老太太赶忙摆手。
“太危险,别让他去。”
老汉却是说:“宏志作为领导也得跟班,经常下井检查。如今不同以往了,听说增加了好多安全的法子。他想去让他去,如今各人管各人了,一家家的都会想办法把日子往红火了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这里就是有煤,不会别的,也就能挖煤了。”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命这东西说不准的,该死的路上走路也能摔死,吃饭也能噎死。那咋,都别走路别吃饭了。”
“你个死老头子,话是这么说的嘛。那走路吃饭死的才几个,下煤窑死的有多少,那能比吗?”
“那你说,旁人家都出去搞副业挣钱,他们兄弟俩就在家,眼看旁人家日子越来越好,他们越过越穷。能行?”
老两口辩了一番,最后觉得不管。孩子们大了,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做主。如今距离明年开春下种还有俩月,看他们自己安排。
苏禾回家跟孟宏志提了一下,男人点头。“大哥想去让他试试。从我上任开始立柱和各项安全设施增加了不少,一年没出任何安全事故。”
“好吧。”
矿上有零时工,现在正值农闲,有俩零时工队。苏平去了后领了衣裳头灯等装备,跟着工队走斜井下去。
斜井采用的是楼梯,两侧有平滑路面。往里走几百米就黑咕隆咚,除了头灯眼前那一点儿,那种黑暗的压抑感上了心头。
“好深啊。”
“那可不。咱们这是采的无烟煤,可不是地表那种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