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照天游祭在燕京城有个别名,也叫作女儿祭。
大照人最信这个。
女子是天赐大照的恩惠,是家门满户里的和璧隋珠。
家有女儿,那由初至末的春夏秋冬,此家都会和睦友善,像心像意。
反观若家中无小女,或者女儿不够多,亲族里阳气过盛,便常有攻讦斗恨、打架互殴的事儿发生。
是以那些世家名门、达官贵人们便爱在每年逢照天游祭的日子里,唤来家中眉目俊朗的年轻小辈。
他们让年轻小辈们,佩簪花,系纱带,作成楚楚可怜的小女儿扮相。
这样,只需要小辈们跟随着照天子登上街,顺着满燕京城绕圈游行上一遭,便可以保佑阖家上下来年的百福具臻。
一家一户的和睦安宁尚且如此,那一国一朝的风调雨顺呢?
譬如金玉帝——
今日,照归锦便穿了一身纱罗华服、彩云祥衣,当得了那全燕京城里最明媚、最倾城的“天游仙女”。
第28章 敌国将军(28)
大照金玉帝, 高情逸态。
金玉帝最喜三样儿:郢中白雪,清致雅人,以及在照天游时,身着一袭云霓长摆。
身为裙屐少年的照归锦, 美妙。
扮作氤氲少女的照归锦, 粉雕玉琢, 明艳动人, 更美妙。
问金玉其人, 他那如云嘭然、如风飘逸的裙袍子, 究竟有多嘭?有多长?
鼓囊到,藏了个人也瞧不出突兀。
长到, 能严严实实地盖住某个男人的脚, 在外也无甚端倪。
“老规矩,一换一。先帮哥藏个人, 再赶走些麻烦,换哥答应你一桩事儿。”
金车上, 冰肌玉骨的小皇帝、大美人,被一根直|硬|粗|重的闷棍捅了捅,登时惊喘了一声。他向后伸手一摸, 拽出个脏兮兮、壮呼呼的男人。
某位余家东羿朝着面前的小可爱灿然一笑。
照归锦绝倒, 来不及嗔斥他,忙用裙摆罩住他, 又捂头遮脸地把余东羿往裙底下推攮回去。
照归锦这一番手忙脚乱——
那模样,活像在新婚夜里的时候, 新郎官揭盖头见了丑媳妇吓了一跳, 又重新把花盖头给倒扣回去似的。
余东羿被照归锦当头一罩,再躲了个四不透风。
照归锦朝外头急道:“无妨!退下!”
外头, 早慌乱成一片。
原来,是皇帝仪仗边儿上的禁卫在青龙过白虎二街交际之时,骤然瞧见一个人影。
那人身手极快,居然一个猛子就蹿进了皇帝金车的帷幕里。
照天游行刺天子啊!
旁边的禁卫们吓得头舌乱飞,恨不得以脑门抢地,赶紧来舍身就义。
可当真是阴差阳错,哥儿几个心有灵犀一点通。
今天奉命管禁卫出行的首领,不是张三,也不是王五,恰当正好是和余东羿打过许多日交道的李大人。
车内,四面帷幕透光,幽香缕缕,人仿若置身仙境。
照归锦压低了声,急朝裙底下道:“好哥哥!你不要命了?敢擅闯御驾?当朕的禁卫都是吃素的吗?”
余东羿就蹲在金玉帝裙子底下,眯眯眼笑了笑。
一个男人磁性风趣的嗓音,就隔着十多层裙摆云纱,如雾似的透出来:“您的禁卫长一早认出洒家形状,这才拦了其他人两步,否则,洒家怎能钻得了陛下的裙幕呢?”
果不其然,待照归锦又吩咐两句,车外,禁卫李大人道:“是,陛下。我等就守卫在御车两侧,若有其余要事,还请吩咐我等。”
仪仗前,李某人高呼:“天子有命!并无刺客冲撞,令众将即刻起驾,继续天游。”
李大人有悟性啊,这么快就能控了御行禁卫,再唤一干人,稳稳当当地朝大道游去。
如此过人才干,改明儿下来,余东羿都想单独请他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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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道那牡丹花和花下鬼,作何场景?
御车,四平八稳,宽阔大气。
人坐于车上,如履平地,如睡静屋卧榻。
金车里,唯二人尔。
自诩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某鬼余东羿,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似笑非笑地扯了扯照归锦的裙摆。
男人钻出个脑袋来,身体还躲里头。
牡丹花照归锦,气得直脸红,道:“你!快把那东西离远点!自己消下去!”
“什么东西?”余东羿明知故问地笑道。
“还能有什么?”照归锦气急,视线飘忽道,“青天白日的。哥、哥哥就算要解火气,那也得等朕到了沧浪宫再给你物色美人呀?”
小可爱一磕巴暗示,余东羿笑开了声,不逗他了,索性道:“能有什么火气?阿锦要不摸摸?”
照归锦大感疑惑,绞尽脑汁,又弄不明白余东羿作甚用意。
于是,金玉帝只好忍着羞,又怯懦退拒,又跃跃欲试地抖着手,朝大腿侧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