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雪若怔怔问道。
“后来,我得知营主的真实身份,还有当年他与吴氏勾结,在温师父带着我和阿让狩猎途中,派夏州兵假扮流匪袭击我们,害得阿让惨死…”
“阿让…便是我师父吧…”雪若轻声道。
凌晔颔首,垂下眼帘,“是,子衿就是阿让,我欠他们一家的,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偿还。”
雪若心头沉重,抿唇不语,现在想来自第一次见到子衿,就觉得他眼底总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忧伤。
凌晔继续说着,“我还查清楚,上官谦还协助吴氏伪造了我外祖父通敌的罪证,导致苏家和左家被查抄,满门男丁问斩,女眷流放…”
“所以你要复仇?”一切都与她了解的一样。
“不错!”凌晔眼神渐冷,翻滚着复杂而激烈的情绪,“那日我潜入营主房内,却无意中发现了……十三…”
雪若怔了怔,立刻就明白了。
他看到被清堂主当做玩物送给营主的十三,可以想象十三面对凌晔时的羞愧和痛苦。
“十三....”雪若心头说不出的难过,好一会儿,才哀叹:“她....为什么不反抗,她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啊!”
凌晔叹息道,“也许,她自小进斥候营过的就是这样生活,她已经麻木了,无力反抗。听说清堂主曾要挟她要将此事公开。”
“卑鄙无耻!”雪若义愤填膺,对十三的感觉越发复杂起来。
即使那么恨她,十三也从来没在那个时候将她放出来,替自己承受那些不堪的事情。
凌晔寒声道:“可知我杀上官谦,不仅仅因为他与吴氏勾结害我家破人亡,也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愿他见到你长大的模样,生出一丝一毫亵渎之心。”
雪若动容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更为十三感到悲哀。
凌晔缓了缓,眼神柔和下来,凝视着自己的妻子。
雪若鬓边垂着一缕碎发,让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他忍不住想替她拂至耳后,手臂不自觉动了动,心中一声叹息,放下了戴着枷锁、毫无知觉的双手。
良久,雪若才哑着喉咙问:“那...十三,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吗?”凌晔有些惊讶,“我以为你都看到了....”
雪若摇头,“酒楼里刺杀二王兄后,许是神志受了刺激,我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她临死前一瞬间,却突然把我从意识里放了出来。”
她低声哀伤地说:“那是我在那个时空的最后记忆。”
她记得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凌晔的怀里,用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两句断断续续的话。
凌晔很快就察觉是她,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可惜她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再醒来时,就回到了燕熙宫。
“我杀了上官谦之后,被四位堂主率弟子围攻,十三是为我挡剑而死的。”凌晔目光空茫,余恨未消。
“正如你所说的,十三临死前我惊喜地发现你回来了....”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雪若,眸光似水,那时惊喜若狂又悲痛欲绝记忆犹新。
“阿若,还记得,你最后同我说了什么吗?”
雪若抬起泪光闪动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我都快要没气了,说话语无伦次,压根记不得了。”
凌晔俯下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你说,燕熙宫....我等你....”
雪若心中莞尔,这才想起来,临终之时又急又痛,用仅剩的力气挣扎说完了关键词,叮嘱凌晔别忘了去夏州找她。
既然无法改变所有事情的发生,那就静待一切发生。
奄奄一息时,她其实听到了他哽咽的回答,“好,我去找你...”,才安心咽了气。
他的确一诺千金,用了十年时间,千里迢迢追寻她而来。
她这一生,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份深情。
“那后来呢?”她长叹一声,抽回思绪,虽然她已经猜到了后面大致发生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后来我杀了清堂主和月堂主,废了另外两位堂主的武功。斥候营群龙无首,我便以营主的身份接管了斥候营。”
凌晔语气平淡无波,“在掌握了齐允礼和上官谦操控斥候营、勾结北魏吴氏的证据后,我打算解散斥候营,在鬼神医的帮助下,我把控制杀手的解药分发给每个人,放他们离开。”
“可惜,没来得及遣散全部人,就迎来了北魏和夏州三万联军的围剿.....三天三夜,斥候营几乎被踏为平地,来不及撤离的人大多被屠戮干净,为了消毁证据他们还放了火。许晗那日赶过来救我,他的脸就在那时烧伤的.....后来,余彦他们带着北魏暗军赶到,将我们救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