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允轩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傅临风火上浇油道:“君上,那宁南军原本就是符凌晔的部下,也是我夏州实力最强的一支。君上,若是元裴与他勾结起来倒戈南下,朝廷危矣...”
齐允轩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烦躁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以勾结外族之罪派兵去镇压?”
傅临风摇头,“安内不忘攘外,如今卑兹罕正与我国开战中,不宜自损兵力。”
他眼中划过阴鸷,“只需把符凌晔一人擒住就好!再以太后之名请宁南王妃携新生的小世子入京觐见,有他们母子二人为质,不怕元裴生二心。况且,北魏太子殿下在夏州遇刺,我们难辞其咎,若能将他的心头大患除去,可将功折过平息北魏人的怒火。”
齐允轩觉得有理,但马上不解问道,“可是怎样才能从宁南军中把符凌晔抓出来?”
傅临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君上,不要忘了,我们手中现成的鱼饵,左子衿!”
“左子衿?”齐允轩顿了顿,不解地望向他。
傅临风压低眉眼,“是的,左子衿为了不供出与符凌晔的关系,不惜咬舌自尽,他们两人关系定然匪浅。”
“哦...可是左子衿不是说符凌晔是他的仇人,弦扰术不会出错的!”齐允轩不以为然。
傅临风皱眉,很快就笑道:“君上,也许左子衿没有撒谎,他们之间也许有过仇怨,但更多的是割不断的牵连。听说他们在千万卑兹罕途中曾经遇袭,左子衿不慎掉落悬崖,符凌晔也随即不顾性命跳了下去,将他救了上来。”
说到这段往事,齐允轩心头猛然一沉,目光渐渐变得复杂,沉默不语。
如果可以选择,他多么希望能把自己被撸去卑兹罕,被符凌晔救出来这段人生彻底抹去。
“后来,符凌晔被绑着雪地中赤足示众,又是谁不顾君上的旨意,公然将他救了下来?”见齐允轩陷入沉思,傅临风步步紧逼,“是左子衿啊!”
“左子衿显然知晓弦扰术,因此他有意识地抵抗逼问,没有说出刺杀符凌止的动机。他说他叫温让,据微臣了解,符凌晔的师父就姓温,曾经是北魏大将军苏临渊麾下一等一的高手,多年前苏临渊谋反被诛,温家也被抄家灭门,左子衿此次行刺符凌止可与当年那场灭门案有关?如此说来,温让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温家的未亡人。”
一番抽丝剥茧的推断,让齐允轩顿觉拨开迷雾,暗自心惊之余,不免对傅临风投去了赞赏的一瞥。
“可...左子衿毕竟是雪若的师父....”齐允轩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太后娘娘不是一直盼望着公主殿下回宫吗?我们用左子衿把符凌晔钓出来,还怕殿下不回来?”
“若是符凌晔不愿前来呢?”
傅临风神情笃定,“他一定会来的,”目光不觉狠厉,冷声道:“如果左子衿真是当年温家人,那符凌止也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齐允轩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此人既熟悉,又说不出的陌生。
*
元裴和手下一干将领围在凌晔身旁,那些将领们再次见到曾经的主帅都抑制不住激动和振奋,军帐内洋溢着胜利和重逢的喜悦。
“好了,好了,上官大人累了,你们不要吵着他了,都出去吧。”元裴对大家挥手,将领们均领命,颔首行礼后依次退出了营帐。
“大人,你身子如何?”元裴关切问道,他记得凌晔原本身上就有寒症,上次被傅临风刺伤后死里逃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恢复,方才看他在战场上的身手完全不像受过伤一样。
这就很神奇了。
“无妨。”凌晔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扫过袖口的皮肤,上面露出图腾蓝色的边缘,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住。
“不知...不知...”元裴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了。
凌晔抬眸看他,会意微笑,“你是想问雪若吗?”
元裴拘谨地点头,“是的,大人明察,属下不知当问不当问....”
当初凌晔蒙难,他却投诚齐允轩,娶了公主封王边境,虽然这样做是凌晔的嘱托,让他保留下两军人马,但在他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觉得自己背叛了大人。
现在大人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兵来解了宁南军的危局,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结果,大喜之后更加惶恐,即使内心无比关心大人和公主殿下的近况,但却忐忑不敢细问,怕自己没有资格,也不该过问这些。
“有何不当问的?”凌晔坦然笑道,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你不再是我麾下副将,已是战功赫赫的宁南王了,不必以属下自称了。”
“不!”元裴不住摇头,一心急竟红了眼眶,“我永远是大人的属下,除非您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