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小镇一众女子艳羡之余,纷纷模仿她的穿着打扮,但终究鱼目效珠,不得要领。
更兼她乌黑的墨发下肤色冷白如玉,肌肤光洁如凝脂,她往铺子里一站,简直就是一面活生生的招牌。
铺子里还有一个伙计,是个五官端正的憨实小伙,据说是女掌柜的弟弟,整日在铺子里忙前忙后,热络地招呼着客人。
而女掌柜的丈夫则是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他甚少在铺子里出现,偶尔露脸一两次,也只是短暂停留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但仅仅这惊鸿一瞥的短短数秒,也让在铺子里选购胭脂的女子移不开目光。
她们暗自在心底惊叹,原来戏文里、话本子上描述的那般俊朗出尘的男子,竟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
只可惜英年早婚。
顿足遗憾之余,再偷偷瞥他,发现他一张脸苍白如纸,神情寡淡少言,从未见有过半丝笑容,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这样想想,众人心里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雪记”胭脂铺虽然广受欢迎,但是在做生意上却很是佛性,甚至有些任性。
每开业三日便休息两日,初一、十五不做生意、打雷下雨不开门,各种佳节均不开门。
别人家做生意恨不得一年开门五百天,他们家却是打烊的时间比营业的还多,民众们不禁好奇地打探,他们如此任性的理由。
得到的答案是,女掌柜很忙。
于是大家信以为真,毕竟要调制那么多货品,还要采买原料,照应铺子里里外外,确实需要花费不少心血。
可是后来渐渐有人发现,“雪记”打烊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阿雪拉着她丈夫在林间、河边散步,或是两人在长街并肩而行的身影。
他们一个言笑款款,目光始终停留在对方身上,一个负手跟在后面,沉默倾听,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遇到刮风下雨铺子关门,时常能听到他们院子里传来阿雪和她弟弟的欢笑、打闹声,细听之下,原来是在陪着她相公玩牌。
更有甚者,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在冬天的大清早,见过阿雪穿着单薄的衣裳抖抖瑟瑟地出来,拿着个精巧的小罐子挨个采集竹叶上的露水。
妇人好奇地上前,问这露水有何用,她说给她家相公泡茶喝,他爱喝新鲜露水泡的茶,特别清新可口。
妇人听得张口结舌,暗自庆幸自己家那邋遢丈夫每日三餐管饱就满足了。
后来,镇上的人一直得出结论,“雪记”那个貌美能干的老板娘是把家里那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啥活儿也不干,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冷木头当做宝贝来宠了。
甚至听说有次冷木头心情不好,阿雪立刻关了铺子去陪他,她向当时店内的顾客道歉,大手一挥,豪放地将她们挑选的货品全部免费赠送。
这些传闻在镇上妇女们的聚会时传得尘嚣四起,做母亲的因而也有了趁机教育女儿的反面教材。
谆谆教导道,嫁入可千万不能嫁那些空有一张脸的男人,否则就像阿雪那样,为了个窝囊废把自己给耽误了。
马上就有女子反驳:“如果长着那样的脸,我也不介意他是个窝囊废,我也愿意养着他....”这话立刻就得到了一群响应。
谈话在一阵哄笑声、唏嘘声和不以为然的叹息声中达到了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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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记”胭脂铺后面是个两进的僻静院落,青瓦白墙,前后共计四间屋子,另加两个耳房分别做了厨房和配料间,屋后还有一个不大却雅致的园子。
天井中栽种着两棵流苏树,风吹过,粉白的花瓣飘落如雨。
凌晔一身白衣,坐在树下,边喝茶边捧着卷书着,不时伸手拂去落在身上的花瓣。
他们刚来到千灯镇的时候,找了几处宅院都不是很满意,直到推开了这个院落的大门。
他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头上盛开如烟霞的流苏花树发呆,长久地无法移动脚步。
这里比他们看的其它差不多的宅院贵了约三成,但雪若看出了他的喜欢,硬是咬牙将它买了下来。
听许晗说,这宅院花掉了他们几乎所有的钱,差点吃不上饭,后来开店、办货的钱都是雪若把自己的首饰当了才勉强凑齐。
凌晔有些吃惊,觉得过意不去,讷讷道:“她何必如此辛苦,我....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园子。”
许晗听罢,扶额沉痛道:“晔哥,下次你不喜欢要明说出来。否则,你一个眼神,她替你把月亮摘下来都有可能。”
凌晔垂下眼眸,沉默无语。
心中有些感动,更多的是歉疚。
好在他们的铺子开张后生意一直很好,曾经一度卖到货品断货,为此雪若一头扎进配药房,没日没夜地配置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