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已经低到尘埃里,但只要他没有算计夏州没有骗她,哪怕把心磨成齑粉她也情愿。
带着沙尘的风卷起军帐的门帘,模糊的光影中,上官逸没有回头,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
等了许久,她才等到他的一句回答。
“没有苦衷,一切皆如公主殿下所见到的那样。”
“抱歉.....”
门帘落下,背影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账外凌冽呼啸的寒风。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刻,他的话仍然像一把尖刀陡然穿胸而过。
痛得浑身发抖。
*
雪若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北魏的营帐中逃走的。
她用迷药放倒了看守的侍卫,在房赟的帮助下用小刀划开军帐逃了出去。
北魏军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逃入的茫茫深山,上官逸亲自带了两百精兵追寻了一夜,终于在一片山林里抓到了满面污垢,精疲力尽的两人。
上官逸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被北魏士兵按在地上的雪若,士兵在她的手脚上绑上粗麻绳,雪若边挣扎边高声怒骂:“上官逸,你这个王八蛋!无耻小人!”
上官逸抬手,一旁的军士上前,往雪若嘴里塞了一团布,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圆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只小兽般凶狠地着上官逸。
上官逸对她的怒目恍若不觉,冷声道:“不必绑脚,她没有武功,跑不了的。”
士兵闻言遵命,便要拉雪若起来,雪若坐在地上拒不配合,正拉扯间,上官逸忽然跳下马来。
见他走过来,士兵自动侧身让开,他走到雪若跟前停下,弯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扛在肩头。
雪若竭力扭动身体挣扎,被上官逸伸手在颈后轻轻一点,就浑身动弹不得。
她被像物件一样扔在马背上,上官逸轻巧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用力抽打了一下马鞭,战马向前疾驰奔去。
雪若垂着手脚挂在马背上,被颠簸得头晕眼花,一阵阵恶心想吐,单薄的衣裳在禁不住北地凛冽的寒风,她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
渐渐地,似乎感觉马的速度在减缓,她想抬头看看周边环境,却眼前一黑,带反应过来,才发现整个人被兜头套上了一件披风。
披风上有熟悉的气息,带着药香的冷梅芬芳,从前让她十分眷恋的味道,如今只觉令人反胃。
她怒不可遏地挣扎,想甩掉他的披风。
上官逸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劝你老实一点,如果想房赟在马后被拖死的话,就再动动试试看。”
雪若忙低头,从披风的缝隙中看到房赟正被绑住双手,被士兵拖着在马后艰难地跑着,她又气又急,奋力吐掉嘴里塞的布,嘶声道:“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折磨他!”
隔着披风和呼啸的风声,上官逸的声音冷硬如铁,他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雪若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以前她见过他对敌人冷酷无情的样子,那时在她看来,他的杀伐果决和冷厉狠绝都让人怦然心动,她觉得那是作为将领的优秀素质。
而今,她只觉得彻骨的寒,既畏惧又痛恨。
披风下的人开始老实地不再动了,咳嗽也止住了,软软地趴在马背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上官逸移开放在那上面的目光,拉着缰绳,平稳前行。
回到营帐的时候只见无数火把点亮夜空,符凌止已经穿上盔甲坐在主账前等候了。
他斜靠地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玩味地望着远处奔过来的人马。
待人马走近,上官逸下马向他行礼,符凌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马前横放的人,和在后面被马拖着小跑,浑身是伤的房赟。
符凌止嘴边勾起一丝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王弟免礼,辛苦你了。”
“臣弟职责所在,幸不辱命。”上官逸弯腰,恭敬答道。
雪若和房赟被押解到符凌止面前,房赟不肯下跪,被军士一脚踢在膝盖窝里,控制不住跪倒在碎石地上,锋利的石头划破衣料,膝盖上立刻渗出血来,他咬牙皱眉忍住。
符凌止望着雪若,戏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这大半夜的在深山里,就不怕被野兽吃了吗?”
雪若斜眼打量了他一下,轻蔑道:“就算被野兽吃了,也好过跟禽兽不如的人在一起!”
“啧啧啧,公主好气节!”符凌止闻言鼓掌,笑着转头看向上官逸:“不过被从前自己的臣子抓回来的感觉,像个物件一样扔在马上,是不是感觉很有趣呢?”
上官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看着前方。
雪若抬头望着他,用一种奇特的目光,轻笑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你若觉得有趣便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