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岁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她很想笑,又笑不出来。要说难过,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看来所有人都适应的很快,比她要理性多了。
晚上,她和陆想窝在一个被窝里,邱静岁讲童话故事哄女儿睡觉。
陆想显然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故事新奇,抱着她的人又是如此亲切慈爱,和奶奶、奶娘都不一样。她时常眨着大眼睛看母亲,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就消失了。
故事念完了,陆想缠着邱静岁再念一个。
邱静岁又讲了一个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但是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忘记了后面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不过小孩子的困意来得快,还没等到猎人出场,陆想就睡着了。
奶娘把陆想抱走,邱静岁进入了梦乡,至于陆司怀是什么时候回来就寝的,她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邱静岁陪陆想玩的时候,发现昨天见到的好看姑娘们正垂头丧气地朝外走,珍珠声音轻快地说:“世子说咱们这用不上这么些人手,全都原路退回。”
“雪薇呢?我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她。”邱静岁没在意,反而问起了别的。
“先头她一直在养伤,后来就一直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回你见着了和她说一声,我要见她。”
“是。”
也没想到这天雪薇恰好回府,听到消息立刻便赶来了。
“你的伤好了吗?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薇道:“多谢夫人关怀,奴婢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身子不如从前,但还能为您效力。”
“那天晚上……其实早在之前王羽仁王大人就露面把消息透露给了奴婢。奴婢以命相搏,在那阉人得手时,王大人趁机出手辖制,奴婢最后结果了他。”
“你姐姐泉下有知,也会心安的。”邱静岁安慰道。
“是,奴婢希望如此。”
“我也不多废话,之前吩咐你的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雪薇点头:“有眉目,可以确定公冶芹走前有见过公冶文,给过他什么东西,奴婢正准备明晚再去探查物件藏匿之处。”
“好,你小心点。”
“是。”
目送雪薇离开,邱静岁从园子里转出来,刚没走几步,就有丫鬟来回报说她娘家母亲来了,正在花厅等着。
邱静岁忙去相见,母女两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哭了一番。邱静岁没有计较邱家的所作所为,本不欲再提,但是刘夫人显然来这一趟的目的就在于此。
“姑娘,我的孩子,你以后是什么人?你的枕边人又是什么人?有些话不用母亲挑明来说,现在你们夫妻感情还深,趁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别等到陷在那深宫里面,没有子嗣依仗,宠爱日渐消失,地位摇摇欲坠的时候,再布局就晚了。”
“我以为,成亲前父母亲都希望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从前并不知道他们家心如此之大啊,”刘夫人哭了,“现在事已至此,我也后悔把你推进了火坑,但是有什么办法?休说休妻,便是和离陆家也是面上无光,绝不会应准。想脱出这个牢笼,除非你死啊。”
刘夫人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邱家和邱静岁,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她当然不会将女儿嫁过来,但是没办法,事情走到这一步,邱家只能不断地帮她在陆家扎稳脚跟。
邱静岁虚口答应会好好考虑,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母亲。
这几天,她好像能清晰地看见人的天性被权力挤压得扭曲变形的模样,原本的好事或坏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互相转换。
她捻起一片树叶,无知觉地点头:“可我已经死了,从名义上来说。”
之后几天,邱静岁分别见到了来陆家借住的好几拨人,有堂表兄弟姊妹,也有属下部将战亡后遗留的女儿,或是世家们明打明送来的姬妾。
侍女还好推脱,但是亲戚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遗孤呢?这都不肯容留,绝说不过去。
尤其是那位孤女,一家子全都战死了,就剩她一个,来府上的时候还穿着孝衣,说不了几句话就哭成泪人,谁看了能不可怜?
邱静岁一直没掺和这些事,自从回府后,中馈她仍旧是撂开手不管,只等着吃现成。
她想看这些人最终会被怎么样安排,结果最后谁也没扭过陆司怀,把这些人全都安置在了府外的别院里。
他也并没有和邱静岁说过这些人的事,好像没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