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怀表情也很严肃, 并犀利地发出疑问:“天书从何而来?”
如果公冶来也是个穿越者, 开开金手指带点东西过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邱静岁没法明说。而且这岂不是让她承认超出她理解的力量天然存在?虽然可能背后还是基于某些超时代的科学理论实现的, 但无法掌握的规律,又同玄学差了多少?
“还有,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还有一件事也得到了证明。”邱静岁道,“那就是历史无法被更改,即便是提前得知了亡国的预言,也不能。”
那公冶家岂不成了明知这一点,还要利用无法逃避的未来趴在国朝上吸血的无耻败类?
陆司怀及时给两人的思维上了道刹车:“也许你的前两种推测才是对的。”
邱静岁也默然了,她看见陆司怀若有所思地道:“公冶文也不见得知道全部内情。”
“但他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邱静岁肯定地说。
“嗯。”
两人又默然思考了片刻,烛台上的蜡烛燃烧殆尽,陆司怀灭了灯,静静躺下,彼此间呼吸可闻。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渐渐进入梦乡。
——
次日吃过了午饭,邱静岁和陆司怀才离开邱府。事情赶早不赶晚,陆司怀行动能力超强,连家都不回,就叫车夫把他们直接带到了公冶府上。
比起从前,如今的公冶府门庭冷落了许多,门房两个半大小子叼着根枯草坐在那闲磕牙,放在高门大户里,是极失礼的。
即便是累世官宦,一旦当朝无人做官,子孙青黄不接,也不过几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门房一听访客的名头,点头哈腰地跑去报信,邱静岁拿不准公冶文会不会见他们,但今天既然来了,他俩就不会白跑一趟。
半晌后,门房擦着汗回来,满怀歉意地说:“我们公子不在府上,请世子和夫人改日再来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邱静岁翻了个白眼,笑眯眯地说:“不要紧,我们没什么旁的事,想来文公子总要回府的,我们在这里等等也无妨。”
小厮被这话堵的,连手脚都不利索了,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句,扭头又去通风报信。另一个门房不敢轻慢,把他们请到了屋子里用茶。
邱静岁喝着果茶,吃着点心,等了不到两刻钟,起头那个小厮便堆着笑来回道:“正是小人眼瞎耳聋,原来公子方才刚刚回来,一听有贵客驾临,忙要小的请世子和夫人过去呢。”
“知道了。”邱静岁心中一乐,也没为难人家。
她小声跟陆司怀道:“看来是借你的光?”
陆司怀偏头看她,不知是什么意思地摇了摇头。
按理说公冶家虽然现在寥落了,但祖上可是大富大贵过许久的人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有那么快落败。不过公冶文也是奇怪的很,明明不至于此,还住在这么一处冷僻幽小的院子里。
小厮把人带到就离开了,说公子不喜欢人打扰。
邱静岁跨过院门,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院子里,树上、地上、桌上、凳子上,处处都能看到被弃置的废字纸。有些被风刮到台阶下,还在卷着边,有些显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被雨水浸透,墨迹模糊。
捡起手边的一张字纸一看,上面写满了八字排盘等邱静岁看不懂的东西。
她和陆司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绕过了地上的纸张。
两人敲门进去,就见公冶文头发衣裳散乱地坐在书桌后面,拿着笔不知疲倦地写着什么,听到两人进门的动静,也只胡乱说让两人随便坐下。
看他这幅走火入魔的样子,邱静岁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公冶文直来直去道:“想问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们家有一本书,号称是天书。”邱静岁也不拐弯抹角,问道。
公冶文放下笔,抬起头来:“没见过。”
“没见过,还是不知道?”陆司怀紧接着便追问了一句。
“有什么分别?”
“有。”
“知道但没见过。”公冶文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事关公冶家不传之秘,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这倒也是,他们非亲非故,又不曾握着公冶文什么把柄,要想让他吐口,不那么简单。
不过,他居然知道他们的来意,看来这个公冶文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说不定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