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漫天飞雪,她在雪里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衣衫单薄的她冻得双腿早就没有了知觉,冻得几乎快昏迷过去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她是什么人?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跪在这里?”
“回三殿下。”有宫人嗫嚅道,“她是桑隅宫的那位,跪在这里是因为、是因为……”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三殿下”,但光听称呼就知道必然是位皇子,原本快昏迷的桃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角,哭泣哀求道:“三殿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姑姑……”
她太激动也太伤心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少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听到她跪在这里是为了求见云修仪时,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早在前几日,父皇就带着后宫一行妃嫔前往温泉行宫了,云修仪也在其中,所以无论她在这里跪多久,都是不可能见到云修仪的。
他抬眼望向四周,皇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少女这个消息,居然就硬生生地让她在这里白白跪了这么久。
桑隅宫……他当然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是他素未蒙面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是被父皇厌弃从未上过皇室玉碟的公主,她生母都不管她,他一个路过的皇子,按理说实在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他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
但是看到少女冬日里单薄破旧的衣裙和冻得发白的小脸……他心下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一个热热的手炉突然被递进了她手里。
紫金色,刻着鱼龙纹,名贵无比。
桃桃捧着手炉,怔怔地抬起头。
面前的少年生得俊朗如玉,头戴白羽发冠,身披龙纹大氅,见她抬眼望来,他歪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把大氅解下披在了她身上。
他将她带上了马车,又吩咐随从去请太医,车轮驶向桑隅宫,桃桃坐在马车中有些惴惴不安,少年安慰道:“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你的宫女姑姑会没事的。”
这话让桃桃鼻尖一酸,她长这么大,除了宫女姑姑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道:“多、多谢三、三殿下……”
“不用叫我三殿下。”少年笑道,“我单名一个璟字,你也是我妹妹,就和思柔她们一样叫我三哥吧。”
皇帝嫡子派人去请的太医自然是医术最好的太医,当天晚上宫女姑姑的高热就退了。
桃桃对三皇子自然是感激不已,可又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把自己多年来积蓄的那么一点点碎银子给他,聊以报答。
李璟看着少女视作珍宝般小心翼翼递来的碎银子,突然想起自己和其他兄弟姐妹,他们随便一顿早膳的用度,都是少女十几年来积蓄的数倍。
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便收下了这些碎银子。
不久后,桃桃突然发现自己在桑隅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欺负过她的宫人们不知为何全都不敢再来了,分例再没被克扣过,饭菜也不再是冷的,甚至连冬日里的炭火和夏日里的冰块都有了供应。
李璟有时空余了便会来看她,同时也会带些新做好的衣裙和绸缎,又或者是胭脂水粉宫廷糕点之类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后来……
刚想到这里,夏桃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如画掀起帘子,恭敬道:“公主,陛下派来接应您的人已经到了。”
她今年已经及笄,按照皇帝和太清观观主(系统)的约定,今日就该回皇宫,开启她的刷分大业了。
“我知道了。”夏桃应道,又问,“来接我的人是谁?”
“是二皇子殿下。”
*
寻香山。
一辆辆黑楠木车身的鸾旗车徐徐而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六角金丝风铃在风中摇晃,马蹄发出哒哒的声响,最终在太清道观外站停。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了帘子,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两位锦衣华服的俊秀少年。
为首的少年生得和李璟有三分相似,气质却迥然不同,眉目清俊,面如冠玉,有种芝兰玉树,温文尔雅之感。
正是当朝二皇子李珩。
相比李璟李珩令人惊艳的俊美和清雅,另一位少年的相貌则要稍微逊色一点,但仍称得上英俊。
是当朝四皇子李钰。
“让李璟去领兵打仗,却让我们来接一个素未蒙面的公主回宫……”四皇子李钰哼了一声,“父皇未免也太偏心了。”
“四弟,不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