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去辛辛苦苦偷的,求您收了吧。”梁泊言没想到自己还能求着人收钱,“我得跟你划清界限。”
陈思牧果然骂他有病,又说梁泊言一个中学生哪有什么钱,白天开玩笑的,请他了。说来说去,最后决定从以后主场的工钱里扣。
“我把你今天鸟枪换炮的照片发朋友圈了。”陈思牧说,“好几个人都说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的女的都有。你记得也点个赞。”
梁泊言点开一看,放了一堆拍得乱七八糟的照片就算了,文字还是:welcome our new 主唱,欢迎大家多多捧场。让梁泊言有一种错觉,鼓手其实是个老鸨,而他被当头牌给卖了。
几小时后,梁泊言开始后悔。
掺了符水的饭可以不吃,但菜还是该吃几口的。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一顿不吃,半夜就饿了。
外面的灯是关的,李昭应该已经休息了,梁泊言开了卧室门,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李昭还算好心,不仅给他留了菜,还重新叫了一盒饭。
不过,饭盒上还贴着一张纸,梁泊言揭下来,又十分晦气地扔开。
第32章
又是会议。
非常有意义但让人昏昏欲睡的会议,一番讨论后,领导在发言席上强调,当下的电视剧要弘扬时代精神,展现时代风貌,文艺工作者要了解并认识自己肩负的使命,创作时要有社会责任感……
李昭的眼皮开始打架。他决定把责任归咎于领导的发言太高大上,让他这等俗人有些想睡,而不是如梁泊言昨日所言,现在熬不了夜了,一旦没睡好,第二天就会精力不济。
他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
且不说工作上有多拼,那时候他跟梁泊言是露水情缘一般的长期炮友,他不停地,重复性地一次次往返于两地。那时为了更便宜的机票,他需要乘坐最早的航班,五点或六点,他在候机楼里,在交通工具上,马不停蹄地补充着睡眠时间,但见到梁泊言开门的那一刻,又会立刻清醒过来。
梁泊言有些时候还没睡醒,睡眼惺忪,还在刷牙,嘴角沾着泡沫,亲他一下。他用手去擦,但牙膏的香气仍然留在唇边。他会从后方抱住梁泊言的肩膀,箍住梁泊言的脖子,像一个犯罪者一样,将梁泊言往后拖。
梁泊言会发出含糊不清的抱怨声,或者吃痛地叫两声,但是没一会儿,就会主动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无论多少次,都会有触电一样的感觉从头部蔓延到脊柱,
他便俯下去接吻,怎么都不够,直到让梁泊言困倦至极地睡过去。上海那么大,李昭从来没有放松清闲地去过什么景点,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只在那个地方。一整天倏忽即逝,他需要离开,最晚的航班飞回去,降落时已是凌晨,但他那时候不觉得累。那是他拥有的一场好梦,哪怕只能偶尔暂借。
他一定是爱着这个人的,不然那些奔波的夜晚算是什么呢。
从李昭三十二岁开始,他变得疲惫,变得易怒。在同龄人逐渐忧愁于体重增加的时候,他愈发消瘦,别人以为他像一个注意形象的人一样,保持身材。同时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爆剧播出,他拿到许多荣誉,邀约不断。
李昭的三十二岁,梁泊言失踪,像雾一样散去,遍寻不到踪迹。他才发现,梁泊言说得没有错,他们一点也不熟,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梁泊言。
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曾经见过最年轻的那个梁泊言,在大雨里的最落魄的一面,知道梁泊言的隐秘身世。相识那么多年,他连梁泊言的骨头是什么形状都一清二楚,但他们居然不够熟。
还要可怕的是,比起三十五岁的梁泊言,面对着十六岁的James Leung,他居然更不熟,更陌生。
梁泊言读中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是这样容易交到朋友吗?会和同龄人去组乐队吗?那时候,突然新学期没去上学,他的同学会觉得奇怪吗?
李昭的确没有想过。
他彼时过得也不是很好,在学校里不被同学待见,把他当成怪胎,只有老师看他家里情况可怜,对他多照顾一些,回去以后房子里总是没人,他是寂寞的。而梁泊言这个遥远的人,似乎却过得那么轻巧而自由,寄来遥远的信和小礼物,外国的糖或者曲奇,他不会拼的乐高和看不懂的赛车模型。是他最早感受到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糖衣炮弹,变成能够触碰到的梦境。
因为这样的陌生感,让他发觉与
“下面请陈启志先生作表态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把李昭拉回到现实里来,依然是这个漫长的会议,已经开到了最后的环节。陈启志作为代表再说一些废话以后,就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