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心疼。
如果可以,他宁愿唐松灵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么多年唐松灵从来没忘记过池律。
他将唐松灵从当年那场浩劫里拉出来,自己都脱了一次皮,更别说唐松灵是怎么过来的。贺旗现在还不确定,但那件事多少和池律沾点关系。
而池律凭什么高高在上衣衫靓丽,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唐松灵?凭什么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哦对了,凭他是池家的人。
贺旗突然笑了下,有些无力得低下头,这就是天道不公啊......
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随着肩膀抖动落在地面。
他就是要他想起,曾经也有个卑微怯懦的人用尽所有力气爱过他。
可很快,他就愣住了。
唐松灵今晚情绪一直低落会不会是因为他?那他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然而池律已经风轻云淡,往事随风?
贺旗陡然清醒,猛的站起身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一路跌跌撞撞得冲进酒吧,可大厅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哪里还有唐松灵。
十分钟前,灯光璀璨的酒吧大堂。
曹海付完钱一回头看见老板在沙发边站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烦躁,而他腿边的沙发上正摊着一个人,脸朝里侧着,很瘦。
刚好白心从卫生间出来,远远便道:“走吧,阿律。”
池律收起手机,眉头微蹙,“稍等。”
第93章 我求不来
他低头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还是伸手将那人扶起,可这年轻人实在醉得厉害,身体里像是没骨头一样,往哪边拨就往哪边摊。
曹海刚想说我来,就见池律俯身坐在年轻人身边,一只手从他后背穿过伸至腋下,继而微微弯腰,另一只手又从膝下捞起,再起身时,那人整个被他抱在怀里。
这个过程已经足够崔海震惊了,直到看见那人的脸,他直接懵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可他要给老板开车,刚明明喝的是茶?
绕是他是董事长助理,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做他助理这段时间,池律有意无意对人与人之间距离过近所透出的抗拒,他感受得最清楚不过,一开始以为是上位者的姿态和威势,后来才察觉到他就是性子里的冷淡。
本以为白心已经是最能接近池律的人了,但,眼前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唐松灵一身瘫软,即使被人抱着,脑袋没力气支撑,还是软软得往后耷拉,一节白生生的脖子漏出,纯男性的喉结明晃晃露在外面。
池律偏头看了一眼,又将他往上颠了颠,让脑袋能搁在自己肩膀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是抱着一只玩偶。
池律一动,曹海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指着唐松灵惊道:“我去!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那个什么唐来着,不是没钱吗怎么还跑到这地方来?原来您认......”
“去开车。”池律打断曹海。
“哦......”曹海察觉到自己失态,立刻整理表情转身出去了。
白心还站在原地,眼中的惊讶还未褪去,“这是.......?”
池律抿了下唇角,淡道:“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池律却不再做多的解释,抬脚往外走去:“走吧。”
车已经停在门口,池律略微犹豫了下,侧头对白心道:“不好意思白姐,我让曹海送你回去?”
白心赶紧摆手,笑道:“没事,小海送我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吧......”说着,她指了指唐松灵,“这......你打算怎么办?”
“找个酒店。”
“那我们一块上车吧,把你拉到酒店门口。”
池律道:“不用,离这不远就有一家。”
“哦......好。”白心又看了看脸贴在池律胸口人,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喝晕了,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
车已不见了踪影,池律才挪动步子往前走,前面拐过街角,再走三百米,就到他说的酒店了。
他步伐平稳,腰背挺直,如果忽略他肩膀冒出的一小撮头发和身侧晃荡着的脚尖,几乎看不出他抱了个人。
夜间接近凌晨一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冷却下来的空气在耳边流淌,池律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只有无边无际的麻木,和过去的七年里没有任何区别。
开房、进门、开灯。
池律将浑身烫热的人放在床上,拉了被子一角盖在他腹部,虽然是盛夏时节,但醉酒的人仍然有着凉的可能。
他做完自己能做的便起身离开,未有一丝停顿,但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却还是犹豫了。他一向是个很负责人的人,今晚的事是受人之托,把一个醉得毫无意识的人扔在这儿似乎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