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道期盼的热切目光中,她沉重的点下了头。
看来她猜得没错,方家长辈并不想要香火继续传下去了,想找个会生女儿的儿媳妇孙媳妇?为什么?而且该怎么跟他们科普生男生女的关键性是在他们家的乖儿乖孙身上啊……
栾芾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斜睨某个关键人物。
方肆拉下脸,懒得第四次澄清,看了哑叔一眼。
哑叔会意,立刻拉着两个老头回了里屋,两个老头还在吱吱喳喳的抗议,奈何架不住哑叔是个大力士。
方肆朝里抬了抬下巴:“走吧。”一马当先走进去。
栾芾深呼出一口气,迈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靠近他,在离他衣服一指宽时停下,感受到一股强烈得像是在熊熊燃烧的热量。
他身上有热量,路上碰到的大爷和大婶有,哑叔也有,但是她在方家的两位长辈身上只感受到了寒气,与河边女鬼别无二致的阴冷寒气。
第67章 方外遇游士12 ┃去看星星
深山老林多鸟兽,在交织的悦耳鸟鸣中,栾芾在盘云观里安然住了下来,观内后院有很多独立的院子,哑叔安排她自己住一个,方肆在别处,哑叔自己也住着一个小院子。
由于上午下过河又受了惊吓,她很不幸的感染了风寒。
次日六点,独自吃过哑叔送来的早餐和药,她就被带到了一处庭中,那里有棵参天大树,树下摆着相对的两副书案。
方肆正在庭中练剑,时而飞身攻打,时而退身抵御,行云流水,剑锋生风。
与初次见面时的装束不同,他没有穿隆重的外袍,而是换了一身白色长衫,长发像古代剑客那样用发带束成了高马尾,远远一看,就像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士从画里走了出来。
风拂树动,黄叶如雨,锋利的剑刃宛如闪电,白色的矫影宛若游龙,闪梭间,纷纷落叶在空中被一分为二。
栾芾和哑叔停下了脚步,舍不得出声打断这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有预感,自己会记住这个画面里的他,很久很久。
方肆同一时间发现了他们,不疾不徐地舞完一式,把盘云剑轻搁在案上,指着对面那副明显是学生用的书案示意她坐。
栾芾心中不解,边走过来坐稳,边摊开案上叠着的几本书,微微一笑:“要做什么?”
他甩开衣摆坐下来,拾起自己案上最上端的那本旧书,眉目清冷:“上课。”
“……”
的确是上课,方肆从河图洛书讲到了道教五术,再讲到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等,他一个十分惜字如金的人,讲起课来口若悬河,一口气从清早讲到了中午。
午饭是在书桌上匆匆解决的。
栾芾边含泪啃斋菜,边怨念地看着对面课外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某人,心里十分郁闷。
她承认,方老师清凌凌的声音是很好听没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字正圆腔,是拉去电视台就能走马上任主持节目的水平,但是……但是那些字组合起来就很晦涩难懂,什么符箓科仪,什么阳遁九局阴遁九局,百分之九十九的词她以前听都没听过,更别提消化两耳灌进来的长篇累牍了。
哑叔收走托盘后,栾芾一脸菜色地问:“你不会还要讲到晚上吧?”
“不会。”方肆很肯定的回答,接着打开了另一本书,“先从五行八卦学起吧。”
“……”敢情是理论课上完了,轮到实践课了。
她曾经是个理科生,每次遇到这种需要死记硬背的大量知识就头大如斗,理所当然的,下午过得比上午更痛苦。
晚上,她做梦的内容全是八卦的各种演变,梦话都喊着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梦境的结尾是她揭竿起义,把书卷成筒暴揍某个严厉的教书先生一通,醒来面对还要乖乖去上课的残酷现实时,不免感到落差和空虚。
第三天,方老师讲的内容是玄学的基础五术:山、医、命、相、卜。
她感冒加重了,于是在方老师朗朗的教学声中,时不时穿插着她咳嗽和吸鼻子的声音。
午饭时间,哑叔一脸担心的给她煮了碗姜汤,方老师却丧心病狂的给她布置了作业——要有所悟。
栾芾在很努力的汲取新知识,然而身体条件不允许,除了生病,其实她这两晚都没怎么睡好,除了初来乍到不习惯这个因素,晚上野兽的嚎叫常常让她惊醒,加上在新培镇那段时间一天睡不到四小时,长久的睡眠不足导致头昏脑胀,她怎么使劲悟也悟不出来。
当夜,方肆来到了她的屋外,扬声:“方便出去一趟吗?”
栾芾吃过饭喝过药就早早躺上床了,正欲夜会周公,跟周公深入探讨一下今天学习的山术,闻言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