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培镇又是下墓又是打斗,感觉脸上已经可以搓泥了,更别提特别能吸灰尘的头发,她其实早就想洗漱了,他的体贴的确很及时。
栾芾心情好了起来,沿着河边走远一些,确定附近没有人后就放下斜挎包和水壶,穿着衣裙步入凉爽的江水里,走到水线至腰际的时候停下来,掬水洗去一身风尘。
这时的江河还没有被工业污染,清澈可见底,还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小鱼游来游去,看得出来水质特别好。
她顺手搓洗着长发,目光追随着小鱼仔,思维发散的怀念炸带鱼的美味,眼角忽然捕捉到斜对面有一抹女子的身影,对面岸边有很多树木,那女子就背对着这边站立在某一棵大树投在水中的倒影里,腰以上的长发是干的,腰以下的长发在江水里飘飘荡荡,目力测不出有多长。
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子,重点是,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寿衣。
现在是七月,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栾芾仍然感到背脊发凉。
那女子忽然动了,它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缓缓转过身,那边的河水却纹丝未动。
栾芾一点也不想看清它的模样!当机立断背对它,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岸上跑。
芒刺在背的寒意越来越重,她知道这代表着它离她越来越近。
耳边响起了类似在连鸿熙墓里听到过的鬼声,是一种无法用阳世里听过的任何响声来确切形容的声音,没有项凝的声音那么尖锐,听到之后身体里仍旧感觉到不舒服,好似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排斥着这个难听的声音。
快一点。
再快这一点。
她的心砰砰直跳,终于在手脚完全僵硬之前逃到了岸上,本来没打算再拿包和水壶,但身体条件反射的快速捡起了这些,她一点也没有停顿的往回跑。
好在她本来也没走开多远,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远远的看到闭目静坐的方肆。
方肆一早就听到动静了,等她走近后才睁开眼,看到的是她扶着松树气喘如牛的样子。
她湿漉漉的衣裙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动人的玲珑身段,如云墨发还在滴着水,双颊因疾跑而起了淡淡的潮红,过了水的肌肤称得上是冰肌玉骨,那顾盼生辉的双目正殷切地看着他。
此情此景只有活色生香四字来形容,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上等的艳福。
方肆面不改色地望着眼前难得的美色,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不到两秒就自觉移开视线。
他站起来取走水壶,边走边说:“你先换身衣服。”
栾芾喘得肺部隐隐作痛,见他扔下自己,连忙急声喊:“等等。”
他了然她的后话,头也没回:“它已经感知到我在这里,不会追过来。”
这句话极具安全感,栾芾瞬间放下了心,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样确实不能见人,羞耻了那么几秒,紧接而来的就是小郁闷……她长得也不差,又是这副衣衫不整任君采颉的样子,他身为男人的那部分本能竟然都不动摇一下?
遥想在新培镇的山洞里,他看到壮阳药都会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这才没过多久,他就看破红尘从此清心寡欲、六根清净了?
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导致女性魅力急剧下降,栾芾就看到朝前笔直走去的方某人差点迎面撞上一棵大树,她正要出声提醒,他像是回过神的脚步一顿,接着绕开大树飞快的走远,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看来不是她的问题。
这下她不着急也不害怕了,从包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快速换上,梳顺长发后就气定神闲的去找他。
再见面,方肆依旧一脸淡然。
二人一前一后的继续赶路,渐渐的,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为了省时间他一直抄小道,现在他带着她开始走大路。
栾芾求知欲旺盛:“我们不用避开别人了吗?”
“嗯。”他在想事情,漫不经心的回答,“你现在该多见见人。”
为什么?她刚要追问,联想到刚才她从河边回来后他那奇怪的眼神,猛然想明白了他的目的。
他知道那边有河,应该也早就知道那里有女鬼吧?让她去河边,一是看出来她想洗脸,二是想试探她还能不能看见灵体?
毕竟他认为她能通灵是因为他的血,如果她只是短暂的能通灵也就罢了,如果她能一直通灵,代表着她一只脚踏上了修行路,身为“元凶”,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弄清楚她通灵的能力是长期还是短期,所以这才试探她吧?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千泽山附近。
千泽山巍峨,峰顶高耸入云,周围连绵着层峦,入眼是一片郁郁葱葱,山脚下有一个屋舍密集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