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餐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警察局长先生走到吕西安身边,朝着他挤眉弄眼,表示逮捕那个犯罪的神父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
吕西安连忙叫来夏尔,“快告诉那些记者,我们马上就出发。”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一支比起早上还要庞大的队伍从市政厅出发了。吕西安,夏尔和警察局长坐第一辆马车,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十个骑着马的探员,这样的规模不消说去抓一个手无寸铁的神父,哪怕是要去对付一群抢银行的匪徒也绰绰有余了。再后面的四辆马车里拉了超过一打的记者和摄影师,他们的人数比同行的警探还要多。除此以外,这支队伍里还有一辆车窗上装了铁栏杆的囚车,同样配备了两个警探,这是为那位神父先生准备的专车。
这只小小的军队出了城门,沿着大道向东走了三公里的距离,又转上一条乡间小道。在小道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栋带花园的两层红砖小楼,那就是将要被逮捕的安德烈·罗贝尔神父的住所。
警察局长先生下令两个警探把守住大门,两个警探去花园,另外四个警探站在四周的围墙下把房子包围住,而他亲自带两个警探进屋。那十来个记者也下了车,像一群饥饿的秃鹫一样贪婪地打量着房屋的动静。几个吃完午饭去上工的农民被这副景象吸引,也停下脚步,靠在远处的篱笆上看热闹。
吕西安跟在局长后面,他看着局长粗暴地拉响了门铃,那动作凶狠的如同厨师正在从鸡肚子里掏出内脏。
一个女仆来开门,当她看到来人的制服时,吓得像孩子一样,一边后退一边大叫。警察局长,吕西安和夏尔不等待她平静下来,就大步走进门厅,那一大群记者和摄影师也跟在他们身后一拥而入,简直像是一群拿照相机和采访本的强盗。
一个微微发胖,穿着修女袍子的老太太从楼梯上下来,她被这副景象吓得脸色发白,嘴唇直打哆嗦,“先生们,你们要干什么?”
“您是什么人?”局长问道,“您和罗贝尔神父是什么关系?”
“我是伊莎贝尔修女,是神父先生的管家。”修女站在楼梯的最下面一级,用自己的裙摆把狭窄的楼梯整个堵住,“你们找神父先生有什么事?”
“我是本城的警察局长,我们是来执行一项不愉快的使命的。”警察局长从兜里掏出盖了大印的逮捕令,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们要逮捕罗贝尔神父。”
修女轻轻叫了一声,无力地靠在扶手上,局长趁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楼梯上拉到一边,让开了上去的路。
一群人涌向二楼,他们在二楼的书房里找到了罗贝尔神父,他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相貌平平,头发秃了一半。他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叫嚷声,又看到进屋的警察局长,一下子面如死灰,看上去像是一具一个小时前才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
“您是安德烈·罗贝尔神父吗?”局长问道。
“是的。”神父不停地哆嗦,吕西安怀疑他再这样哆嗦下去,身上穿的那件玫瑰红色睡袍就要落下来了。
“那么我以法律的名义逮捕您!”局长用右手抓住神父的肩膀,刹那间所有的闪光灯同时亮起,外面的人或许会以为屋里爆炸了一颗手榴弹。
神父颤抖的更厉害了,如果没有局长抓着他的那只手,他毫无疑问就要晕倒了。局长朝着另外两个警探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来搀扶神父。然而神父的双手突然在空中一阵乱抓,那动作让人联想起阿兹特克人用活人祭天时候跳的舞蹈。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吐出白沫来。
神父的管家,那位伊莎贝尔修女看到这幅样子,立即啜泣起来,就好像神父已经死了似的。
“我的上帝,他中风了。”一个记者大喊道,同时示意身边的摄影师赶紧换闪光灯的灯泡。
夏尔连忙张开双臂,“请诸位先出去,司法人员正在办案呢!”他和那三个警探连劝带拉,好不容易才把记者们从屋里赶了出去。
“真是活见鬼!”吕西安骂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报纸上的大字标题——《部长逼死神父》。多吸引眼球!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报纸会为此做一个专题报道的。
警察局长凑到吕西安的耳边,“我觉得这家伙是装出来的,您觉得我要不要让人把他拖起来?”
不等吕西安回答,他就走到神父面前,冲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僵直身躯大吼,指责神父是在冒犯司法的权威,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神父依旧一动不动,这勾起了局长的火气,他揪住对方的睡衣领子,用力把神父朝房门的方向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