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就要出国,为期一个月的分别,未知归期,她不想在最后一个晚上还在庸人自扰。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该死的小婶婶,摘下这朵自己馋了很久的高岭之花。
她最好是有三个脑袋,六双手。
否则要是输给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裴拾音真的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宋予白是个死瞎子。
她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长得又还不赖,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又这么对他死心塌地。
诚然,努力抱他大腿的时候,她也的的确确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这一点点小心思算什么呢?
除了希望他能够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以外,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明明喜欢是真的,想跟他好好的,也是真的。
裴拾音深吸一口气,将鼻腔里的水汽咽回肚子里。
这时候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委屈地将脑袋靠到他胸口的时候,打定了主意,如果他敢推开她,她就让这个老宅别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晚色胆包天到底干了什么!
“我是想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私会啊?”
闭上眼睛,小婶婶就不存在。
所以至少今天晚上,至少这一刻,他是独属于她的。
“……”
“什么西厢记、牡丹亭,都是这样的。”
按正常的剧集走,孤男寡女深夜暗会,下一幕,就必然是不可描述。
但裴拾音伤心地想,他应该正好出于CD冷却的贤者时间,她如果真想霸王硬上弓,多半还要自取其辱。
越想就越生那个婶婶的气。
恨屋及乌,连带看宋予白也变得不顺眼。
她有心想让他为难,所以拼命将脑袋往他胸肌上挤。
宋予白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
好吧,她没见过他脱掉上衣的样子。
毕竟,宋予白在她面前,保守得跟立了十块贞节牌坊的烈女寡妇没什么两样。
她就算想在他身上揩点油,都得仔细看他脸色行事。
所以,除了用脸颊感受他胸肌的轮廓以外,她对他脱衣的形象只能靠脑补。
鼻尖在他胸肌上压了压。
除了他身上好闻的冷调木樨香,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柔软的胸肌正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绷紧。
确认了,好歹面子里子,都是男妈妈。
可惜这个男妈妈有自己的婶子。
裴拾音咬了咬牙,伤心地给自己立了个flag——这是今晚最后一次骂这个不讲武德的婶婶。
也不知道她是怕黑还是怕冷,她拼命往他身前挤,靠得离他太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刚刚沐浴过后的散发出的清香,像甜甜的新鲜荔枝泡在醇厚的牛乳里,无端引动谷欠念。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念头又再次汹涌而来。
月光漏窗而入,斜落在她光裸白皙的颈项。
睡衣前端松开的那粒扣子,让她的领口在肩侧微微往下拉,露出纤薄的肩骨。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曲,指腹开始发痒。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抬起手,轻轻按一按她两侧直角肩凸起的那块小骨头。
柔软、脆弱的小骨头。
很稚嫩很可爱的小东西。
窗外秋雨渐止。
朦胧的余光中,他竟觉得裴拾音全身上下,无一不可爱。
然而意念初始,灵魂就像同时被两个人截获,分裂得龌龊又可笑。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无关紧要,黑灯瞎火,目不能视,没人会知道今晚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除了——
有些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要是被她轻易发现,就无法好好收场。
身体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敏感的差距。
裴拾音显然是对他退后的小半米感到不满。
她在他耳边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尾音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却听得人心里发痒。
他好不容易克制地闭眼,叹息。
“你胡说什么,我们清者自清。”
裴拾音在黑暗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清者自清,说来说去就是清者自清。
你刚刚抱我的那两下,要是把叶兆言提溜到跟前,他可能都觉得脑袋上的那顶绿帽,都能把他压到土里。
裴拾音想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两人现在等同于坐实了一小半。
她心里恨恨,嘴上却满是惺惺作态的失落和懊悔,低声哼唧,愁苦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否认不算,要别人也这么觉得才行呢。”
宋予白伸手按着她的肩,将她往外推的刹那,却又被她不依不挠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