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半点不饶人。
松开把玩的小狗木雕物件,萧衍抬了手,随侍的丫鬟将手中托盘的糕点端了上来。
个个样子精巧,玲珑剔透,从粉白的落梅状到憨态可掬的兔儿状在这上头都寻得,鼻尖细嗅除却那人的冷梅香,亦可辨得一丝甜滋滋的味儿。
虽晃眼而过,但瞧得清小女子那双潋滟桃花眸内泛起的亮光。
这还没完,萧衍自袖中掏出个沉香木盒,递于南栖。
指若青葱的柔夷拨开木盒上的小扣子,便被里头的凤血玉镯晃了神。
通体洁白的玉,内里含着血红色的一大块,妖艳异常。
南栖抬眸,内里带着不解。
“近日京中不是很太平,泉州水患赈灾银不知所踪,官匪勾结,若无必要不要再出门了。”萧衍容色淡淡,仿若来此只是为了提醒她勿要出门了。
所以这也是变相地阻止她不要和萧衡一起去逛街坊吗。
毫无掩饰地摸着手腕上已带着的玉镯,原先光秃秃的手腕如今戴上这凤血石玉镯,肌肤盈盈泛着光,白皙细腻叫人移不开眼。
萧衍垂眸见到她把玩着腕边的玉镯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喜悦,莫名觉得连日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竟这般便知足了,她,求得也不是很多。
无非都是些临安贵女早就拥有的东西。
无端得,肺腑又涌起一股情愫,细细去品,才知这叫心疼。
“若你还想要些什么便差人来寻某,如何?”郎君静默起身,身量颀长,鸦青色缂丝直缀衣袍垂落,正巧划过南栖坐于团椅上置于前方的双膝。
轻柔柔,摩挲而过。
如今这又算什么呢?表兄表妹之间的情谊吗?
南栖低垂着看镯子的眸子微微弯着,像两弯月牙儿,此刻乌黑的瞳仁泛着潋滟水光看向萧衍,小心翼翼问道:“衍哥哥,那是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吗?”
不待半点思忖,便听得郎君低沉微哑的声音在静谧的花厅内起:“一切皆可。”
...
晚边送走了萧衍后,南栖也收到了萧衡着人送到院门边的糕点。
厢房内不大的四脚檀木桌此刻摆满了糕点,小小巧巧精致的珍馐似是要补全了南栖缺掉糕点的这些年。
她没有忘记萧二公子抛出的橄榄枝,此刻便可向他要珠宝钗环等物。摸了摸腕边那凤血玉镯,可自己要的,哪有主动送上门的好。
遂先歇了心思,将糕点每样都挑了一份留下,余下的院内下人分了吃。
翌日,晚边云霞一块一块布于天空,醉成橙黄色模样。
南栖这处早早得了信,表姨母那得了醉蟹叫她去尝一尝。什么醉蟹,怕是姨母有事同她说,又怕她身子倦懒不来。
故寻了个由头叫她务必要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稍微梳理了番,南栖与绿墨二人便去了青台阁。
待小丫鬟撩了帘子迎二人进去,尚未转过影壁,便听得里边儿娇俏的笑声,显然是她那姐姐在笑。
往常都是踩着点来的人今日吃了哪门子酒疯早了一炷香来。
巧儿在厢房门边请南栖进去,绿墨亦跟在后边伺候。
听着人来,柳氏看了过去,南栖垂首欠身行礼:“南栖见过姨母。”
海棠花样的可人今日着一身碧蓝色软银轻罗裙,柔和了那过艳的好颜色,低垂的娇靥在灯光摇曳下显得愈发娴静雅致。
柳氏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栖姐儿自来是守礼数,知进退的,若非她必须要许给刘老爷,将她留下谋划着也未必不能成为一颗好棋子。
巧儿将人扶了起来,亲亲热热道:“二表姑娘这就是与咱们夫人见外了,膳食已经摆上桌了,姑娘快快落座吧。”
正中的一盘真是醉蟹,硬硬的壳,瞧着便张牙舞爪,凶猛的厉害,这东西南栖没吃过。
边上还摆着小小的斧,锤,叉,镊,勺等物。
柳氏却已让布菜丫鬟上前,替姐妹二人开了蟹,绝口不提相看之事。
用勺舀了勺金黄的蟹膏,入口满嘴留香,佐以醋,味鲜而美。
有了新鲜东西,叶湘怡今日倒是乖觉的很,没有揪着南栖冷嘲热讽。
饭食过半,有丫鬟上来清了桌子,端来茶盏让主子含漱。
晚膳只用七分饱,是以虽还有许多没吃的,但丫鬟都一一将菜撤了下去。
净手后,巧儿抱着一捧画轴走了过来。
柳氏命其一一打开,画卷上皆是临安内公子模样,边上还用小字细细写了身家功名为何,房内有几人。
南栖见之柳叶眉轻轻蹙起后又放下,忖度着问道:“姨母,你这是在为姐姐寻夫婿吗?”就算是嫁人,也没有妹妹先比姐姐出嫁的规矩,是以南栖这般问并无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