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些温水,她好些了,看向一旁的男人。只低下头去轻声道:“谢谢夫君。”
与南栖在萧衍面前恣意妄为,撒着娇不同,她瞧着真的像受气的小媳妇,眼边泛红,低声下气。
萧珏拿回了茶盏从桌上尖嘴长水壶内又倒了些温水出来,垂下眸到底未多说些什么。只将青瓷小盏又递回到她手边,轻声道:“若难受便再喝些。”
二人静静地相处着,直叫卢琅意暗中红了眼,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南栖坐在圈椅上瞧着,看着三人,只觉那日嫂嫂同她说的话有失偏颇。萧珏可是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卢琅意啊。
若是在太夫人和大夫人面前装的,那可真是太天衣无缝了。
太夫人李氏见得卢清瑶病咳得这般厉害,实在不像有好转的样子。转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忧心着问道:“上回那太医可是瞧得不准,不若拿了对牌去请院首来看看。”
崔涟漪见得卢琅意面上似乎有些许焦急一闪而过,随即低头不做声不敢多说什么。思及上回大丫鬟岑香同她说的,卢琅意身侧的丫鬟跟着去市井采买过好几次。
结合种种异样,她直觉卢清瑶这病许是同卢琅意脱不了干系。
当下唇边扬起抹笑,瞧着格外天真无邪不过,看着李氏道:“姑祖母,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了得,这回直接越过李太医去请院首,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都在贵人跟前伺候着,若对萧家留了不好的印象说些什么...”崔涟漪点到即止,果不其然见得李氏蹙了蹙眉,没再提此事。
南栖在一旁作壁上观,心头不觉替嫂嫂有些难过。她身体好时为府上劳心劳力,太夫人最是喜欢她,如今病了竟多一分体谅也分不得。
她再次觉得她之前所思是对的,府上这些琐事不沾手,同崔氏李氏面子上得过且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关上门后她该躺平便躺平,毕竟夫君能干的很,不会叫她过苦日子的。
见一直看着旁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女子将目光重新落于他身上,进了这屋倒是头一回。萧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从她入府至现在成了他的妻。
他也算得了解她,许是比她自个还要了解她的性子。无利不早起,每回有事相求才会娇滴滴地唤他衍哥哥。
心中盘算着是否京中珍宝阁出了什么新的头面,还是看重了锦织堂新出的雀金裘,亦或是手下的铺面遇上了什么难处,还是嫌在府上待得闷想与他一齐出去玩。
白如玉修长的指节拨着大拇指上套的墨玉扳指,眉睫轻垂,敛下漆眸。郎君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短短一瞬思绪已是百转千回。
南栖自然也不知道萧衍在想些什么,她的注意力依旧放到了卢清瑶几人身上。
崔涟漪话音刚落,便见得萧珏皱了眉,替卢清瑶顺背的手未收回来,顺势搭在她肩头上。
看向崔涟漪的目光幽深,同他在刑部看犯人时无甚区别:“崔家表妹多虑了,我萧家还不值得一名太医这般记挂。”
语罢不再分一丝目光与她,他拉过卢清瑶的手,触之冰凉入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看向崔氏和李氏道:“祖母,母亲,清瑶身子弱,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崔氏面含担忧还是对着身旁的崔嬷嬷道:“你去叫几个婆子扶着些。”又看向卢清瑶问道:“潭姐儿近日可有闹你,若实在遭不住让姐儿到我这住。”
崔涟漪与崔氏走的近,连带着卢琅意也时而会去静音阁。卢清瑶不愿,当下摇头道:“多谢母亲关怀,母亲平日里料理府上事已足够累了,清瑶不愿再为您添麻烦。潭姐儿近日跟着新来的琴师傅学琴,乖得很。”
听得如此熨帖的话,又听潭姐儿已开始学琴了,崔氏连连道好,不再多说什么。
卢清瑶紧绷的身子松了松,一时要站不稳趔趄着前去,好在一双铁般的大掌紧紧从她肩头下穿过扶着她。
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站稳后那大掌一时还未松开,过了一瞬才收了回去。卢清瑶轻轻地喘着气,两靥通红。
南栖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按着她拿捏男子的经验来看,这萧家大公子明明是对嫂嫂有情的。
从集福堂出去后,被郎君牵着柔夷走在青石板路上,南栖依旧低着头思忖着此事的怪异之处。
未发现走在前头的郎君已停下步子,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一步一步走着也不提醒,眼睁睁见着她精致的琼鼻撞在他胸膛前。
只闻哎呦一声,南栖眼边泛着泪花,伸手捂着撞疼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