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好了地方如今又溃脓了。”
郎君似乎并未听见他劝诫的话,一直阖着的眸子睁开。
吩咐道:“你回府上一趟,让合依和她院子里那二等丫鬟来这伺候着。”
“采买的婢子许是不得她心,便在外间伺候着。”
“事毕后你去休息一阵子,换个人来某身旁。”
云山替他扎紧那白布条,嘴里哎呦直叫唤:“公子哎,这事属下这便去办。不过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换个旁的不懂事的来你身旁,属下也不放心。”
外头的小厮将熬好的药端进来,汤汁乌黑浓稠,郎君白如玉的大掌接过,仰面一饮而尽。
他将碗搁于一旁的矮几上,起身便要去南栖那看看。
却在门边看见采买来的那四个婢子立于门边,当即面色微霁问道:“怎么不进去伺候,夫人呢?”
后背陡然响起清冷的声音,激得四人身子一抖。
便见得主家的公子换了身青灰色缂丝直缀,容颜如玉,那双漆眸却如高山寒潭般毫无温度,如视死物般瞧着她们。
四女连忙跪下求饶,道是夫人不习惯让她们伺候,便让她们在外边候着有事再唤她们。
听得外头响起的求饶声,南栖无端地想起萧衍端方雅致外表下实则喜怒不定的性子。
不想闹出人命来,她赶忙从浴桶中起身拿起一旁的茜色中衣披上。赤着足踩在铺着厚厚狐绒毡毯的地面上也不觉着冷。
她一手从散着的中衣下头伸出来,另一手紧紧攥着衣襟两侧。
寝衣单薄,堪堪掩住那曼妙身躯。
伸出的那手去将门扉开了条缝,见那四个婢子果真跪在下头求饶,本来白净的额头都磕得青了。
如是再这般磕下去怕是得见血了。
南栖将门扉开得再大一些,细微的咯吱声瞒不过萧衍。
他抬眸正巧对上南栖向外看,似乎因着刚沐浴过如小鹿般湿漉漉的桃花眸。再从那精致的面庞往下看去,注意到她光脚踩在毡毯上的白皙玉足。
左边的足搭在右边的上,似是因开了门,有冷风来,缩在寝衣里头的香肩耸了耸,那足亦蜷曲了起来。
郎君眉心间跳了跳。
春寒料峭,如今外头和冬日相比没有暖上多少。她这般胡来若是着了风寒又该吃苦药了。
南栖见他瞧见了她,不知怎么想的,仓皇间要将门先阖上。
却被骨节分明的大掌攥开了门,门向外头开,南栖猝不及防被带着往前跌去。
熟悉而又陌生的冷梅香凛冽而又霸道,鼻尖萦绕着这气息,她抬眸正巧见着郎君衣襟束起至喉结下头。
见他仍旧蹙着眉,似是心情不愉。
南栖缩了缩脖子问道:“二表哥,你不会是要打罚她们吧。”
不唤他公子了,他的南栖倒真是能屈能伸。
萧衍笑了道:“全凭夫人的意愿。”
为着沐浴方便松松挽就的鬓发此刻皆乱了,披散在后头,被他指节拢起一缕。
南栖扒着门边向外头依旧跪着的四个婢子道:“这无需你们伺候了,先去外间伺候吧。”
得了允四女匆匆退下,唯恐晚了半步被打罚。
人走了,南栖才放松了些的身子又紧绷起来,郎君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面颊而过,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荼蘼而又危险:“某的南栖真是心善。”
他步步紧逼,直将南栖逼着退回室内。
“只是何时也能对你的未婚夫也心善些。发生了不好的事可否也容某辩解几句。”萧衍口中虽是说着恳求的话,但他步步紧逼的神情却仿若在逼迫着南栖。
她本就只披了件外衣,如今被郎君逼着后退,衣摆长,没至玉足。
往后退去时未注意脚下,踩着了衣摆绊了一跤。
茜色寝衣从香肩滑落,拖曳于狐绒地毯上。两/臂间雪白荡漾一闪而过,葳蕤颤颤。
再回过神来时天旋地转,她亦被郎君打横抱着往床榻那方向走去。
还能瞧见可怜兮兮躺在毡毯上的那件寝衣。
除却那堪堪掩饰的衣裳,南栖沐浴出来便别无他物了,如今光天白日下一切都被他瞧去了。
南栖又羞又恼,两臂将身前环住,却是遮了这处漏了那处。
雪白绵/绵因着胳膊动作间,从萧衍这个角度还能瞧见饱满弧度与隐隐约约的深邃沟壑。
南栖抬头亦看见了他漆眸里头映着她,当下将娇靥蒙进他的衣襟前,当了缩头乌龟。
只要她瞧不见,便当做他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