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让奴婢盯着表姑娘院内动静的。奴婢就要死了,表姑娘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救奴婢啊。”真真假假连翘混着一齐说,只求崔涟漪能救下她的命。
未曾想还有这一出,崔涟漪以往虽由着性子使坏,但多是在崔家给各位小姐下绊子,从而在长辈跟前更得宠。
不曾想如今闹出人命来,这低贱婢子竟敢攀扯她。
崔涟漪白了脸,扶着李氏的胳膊连连说道:“姑祖母,这丫鬟胡说。姑母知道的,是这丫鬟自个寻到了她这告发表小姐,一切都与涟漪无关。”
她张口便将崔氏给卖了。
被吵的脑仁疼的李氏看向一旁的李嬷嬷厉声吩咐道:“堵了她的嘴拖出去。再不行就绞了。”
李嬷嬷应了声便拿桌案上摆的一方帕子拧巴,一手掐住那丫鬟的下巴,塞了进去。任她如何嚎叫,只能发出呜呜闷声。
后头的两个仆妇手脚麻利,将人拖了出去。
半点没有提崔涟漪的事。
李嬷嬷暗中摇了摇头,要她说,这崔家的小姐从性子到处事,一根手指头都不上大公子夫人。便是那二表姑娘,遇事宠辱不惊,也比她好上许多。
没那手段便不要想着害人,既害了人便得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如此藏头露尾有失五姓贵女的风范,大夫人这次是看走眼喽。不过这一切与她这个老奴婢没有关系。
“瞧把你吓的,随老身出去走走吧。”太夫人看了眼崔涟漪,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这会儿是真走了,出了门去再过了几刻便听不得半点动静了。
柳氏自是不依,看向上首坐着的崔氏道:“大嫂,你也听得了那丫鬟刚刚喊的。此事分明就是崔涟漪撺掇要害南栖。你不该查个一清二楚吗?”
人已经拖到府中丫鬟小厮常走动的地方杖毙了,崔氏亦放松了下来。
靠在绣榻上只觉身子疲惫的很,眉宇间萦绕着倦。
她看向下头的妯娌,懒得与她再争辩:“母亲适才都说了,丫鬟疯言疯语,自是没一话可信的。”
“她身为院内三等丫鬟,私盗主子财物,还敢污蔑主子。防着下人有样学样,杖毙。”
轻飘飘两句话便掩下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南栖在衣袖下的手指捏起。强权要人命,她今日算是又体会到了。
思及前几日合依给她过目的礼单,说是衍哥哥要娶她备下的聘礼。那匣东珠便是其中之一,她不信,不信衍哥哥真的要娶旁人去了。
她也不要大夫人太夫人喜欢,人的偏见如山岳般难以撼动。若嫁了人,只需夫君与她通晓心意,懂她能替她撑腰便好。
她这头正想着,那边二老爷却是不好意思在崔氏的厢房里待着了。劝着柳氏同他一道回去。
知晓此事再也没有斡旋的余地了,柳氏也歇了气就要与萧二爷回去了。
看了眼南栖,萧二爷在不好同姨母一道走,南栖会意:“姨母和姨丈先行,南栖过会儿就来。”
看着柳氏二人出去了,南栖低垂下头去便朝着上首孤零零一人坐着的大夫人福礼告退。
却被她叫住了:“叶姑娘且慢。我有话要与你说。”
南栖不解,却是在一旁站定,停下了要出门的脚步,声音不辨喜怒问道:“夫人要说些什么,是要替崔小姐道歉吗?”
崔氏闻言笑了,眸中似是有疲惫又有欣赏一闪而过:“你倒是生了副七窍玲珑心,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比你姨母还要更聪慧些。”
南栖低下头去并不接这话,只是说:“南栖不敢当,南栖倒是羡慕姨母这样的性情中人。”
听得这话是还怨着呢,崔氏又道:“涟漪那丫头生母早亡,其父在她四岁那年便病逝了。崔家老祖怜她,我大哥大嫂也万事由着她,将人宠坏了。”
区区宠坏二字,便能干出同要人性命一般可怖的事来,还想求得原谅。
要知道,本朝民风虽开放,不拘女子改嫁另嫁,但却从未放宽过对未婚姑娘清誉的偏见。
毁人清誉,便是要毁了她一辈子。
南栖不接此话,崔氏便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是个懂事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萧氏联姻首选五姓七望的贵女,涟漪是我的养侄女儿,自小便是知根知底的,同衍儿亦是青梅竹马。”
“他离开临安前我便着手要替他相看贵女,正巧崔氏找上了门,亲上加亲。此事已经去信给萧老太爷了,就待衍儿回来,挑一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交换庚帖去。”
“衍儿与涟漪的庚帖我已拿到皇觉寺看过了,主持批语天作之合,良缘难再得。叶姑娘,你明白我说的是何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