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去将郎君斜倚着的身子扯了下去,柔夷攥着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唇瓣贴着他滚动的喉结。
声音轻轻细细地,温热的气息吐露在他衣襟上方微痒:“衍哥哥,你在里头躲一躲,千万不要出声。”
语罢萧衍眼前一黑,通身被那蜀锦被罩住。
鼻尖亦被她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琼花香包裹着,黑暗中萧衍唇角上扬了几分,想起小女子之前同他说的话,不由无声地笑了笑。
让他快些走,忧心他在此处被人瞧见对他不好。其实是担忧被人瞧见了对她不好吧。
生平头一回,他萧衍需藏着掖着,不便见人。
郎君落拓的眉眼蹙起,觉得下回要教一教她如何驭下有道。主子的厢房,下人若非得了吩咐怎可轻易踏足。
实则在这府内,南栖说了不算话,若是身份较她高的人要进来,兰陵公府的下人自是不会偏向她。
她忧心的不是绿墨要进来,而是忧心有旁的人来寻她。
从床榻上下来,穿好了绣花鞋,看见蜀锦被将郎君遮得丝丝的,不见一丝衣角。南栖松了一口气。
扯下水红色的帷帘,层层纱幔轻垂,掩下里头,再也瞧不出一丝破绽。
绿墨扣了叩门道:“小姐,奴婢进来了。”
南栖允了后,见大丫鬟提着个食盒搁置于支摘窗下的桌案上,絮絮叨叨说着年关将近大厨房添了许多菜色,就连分例的糕点也多了许多花样,问她现在可是要用些。
南栖松了口气,眸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床榻的方向,点了点头。
绿墨不觉有异,替她打开食盒。门边烙色梳着双丫髻的脑袋却探头探脑地往这看,瞧着有话要说的样子。
正好被绿墨瞧见了,眉头皱起斥道:“有话便进来好好说,你这般窥探的模样像什么样子。”
南栖见她圆圆的面上眉梢拧起,已十分有大丫鬟的作派了,觉得来兰陵公府这一趟她这丫鬟也变了许多。
烙色原是柳氏院内的三等丫鬟,见她这人手少便被拨到了南栖院子里。原以为是个做事有章法的,却不想年纪小行事也毛糙。
不过这样也好,这般的性子观察了一段日子下来,不是姨母安插在她此处的棋子。好好教导一番也能帮帮绿墨。
烙色低着头从门边进来了,行礼认错:“小姐,奴婢错了,下回定好好说话。”
南栖笑了笑让她起来,问道:“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烙色衣袖下的手指有些紧张的交错捏着,低下头道:“奴婢没有要紧事,就是从外头回来见到如芳园的婢子给咱们院内又送花来了。后头还跟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奴婢听园内姐姐们唤她表小姐。”
“往咱们院内来了,奴婢想着先来同姑娘提个醒。”同样是府上的表小姐,那位却是崔大夫人的正经侄女儿,烙色总觉得她来见小姐没什么好事。
又不好在背后编排旁人的坏话,在门边纠结犹豫许久恰好被绿墨瞧见了。
原是崔涟漪要来见她,南栖漂亮的桃花眸内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忽而又没,依旧带着笑意看向烙色:“做的很好,下回遇到什么事你觉着重要的便来与我说,我不在你可要寻绿墨说。早些得了消息也能早些准备,不失了礼数。”
得了南栖夸奖,烙色面上挂上甜甜的笑,福了礼从门边退了下去。
“小姐,你这般惯着这丫头,担心着将人惯坏了。”绿墨不太赞同南栖这般的做法,只觉得在这府内一切皆要小心为上。
拿过芙蓉酥咬了一口,南栖摇着头道:“无事的,我瞧得出她聪明机灵着,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慢慢的总会稳妥起来。”
这倒也是,这丫头打探消息的本事是一绝,太过压着了反倒埋没了她的本事。
无声听着的郎君觉得南栖果真是御下不严。
“倒是大夫人那头的表姑娘,五姓贵女的出身,不知道好相与否。奴婢亦听闻这表姑娘自小与大夫人亲近,幼时有段日子常住在兰陵公府,同府上各位主子关系都极好。小姐,奴婢忧心您。”绿墨如今也学会说话藏一半漏一半,能叫人听出其中意便好了。
她知道如今小姐同二公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若这崔家小姐与二郎君关系极好,她忧心小姐会伤心难过。
二人心意想通,南栖知道她的忧虑。
但顾忌着萧衍仍在屋内,不好多说此事,只拉过了她的手无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