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昨晚竹阕乙单独找她,也没有将此事闹大的原因吧。
离部的公子离酉出现在这间房内,他坐在桌旁的桃木椅子上,似乎是等了她很久。
繁芜刚进屋回过神也不过一刹那,她转身就想出去,门边出现的两个武士堵住了她的去路。
屋内漆黑的地方离酉的笑声传来,似问非问:“想不想回中原去。”
繁芜知道这人连先礼后兵都省略了,他已经不想给她任何面子了,她怎么答恐怕都不行……
繁芜垂下眼眸,平静的声音问道:“离酉公子,此举这是族主的意思,还是兵主部长老们的意思,还是您自己的意思。”
离酉眼眸一沉,似扯出一抹笑:“姑娘心思透亮,如此透亮的人应该想得明白,十六部不可能留你,无关乎你是否是部族血脉,而是你品行有亏,你明知你是假的却选择隐瞒真相,抢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你已惹了众怒,即使有人护着你也无用。甚至所有知情人都会怀疑你是否是细作。”
繁芜没有辩解,只是突然抬头说:“离酉公子,无论如何请您放我一条生路。”
她贪生怕死才活到现在,她真的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此时恐怕这屋子外都是离酉的人,竹阕乙救不了她,阿四添柴救不了她,甚至可能他们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她只能想办法求此人别杀她。
离酉深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微移至她的袖口处。
繁芜猛地意识到什么!若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都快将这个给忘了!!只是一刹那她的身体仿佛是失了温,有一瞬濒死的感受。
离酉看着她愣了片刻后,很快从手腕上取下属于大祭司的银镯,并将银镯安放在最近的桌案上,他甚至还看到她的身影在晃动,她在发抖。
呵,贪生怕死的女子,她倒是很懂得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离酉瞥了一眼桌上的银镯,他是想都没想过竹阕乙会将属于大祭司的手镯给这女子?!
这女子假冒了竹部的贵女六年不说还掳走了他们十六部大巫的心!
他从桌面挪开目光,抬眸之间深凝了她一眼。
美得弱不经风,却是心机深沉、表里不一。
他没杀过美人,确实有些不忍动手。
但这是兵主部长老们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极有可能是其他地方派来他们十六部的细作。
“若要活命,安静地跟上。”他未在看她一眼,从座椅上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他漆黑的披风扫过门槛,发出稀碎的声响,此刻任何的声音对繁芜而言都无异于催命之音。
她只觉得神经快紧绷到极致了!!
眼看着就要出兵主部城寨的范围了,这一路不见什么人影,是都去祭场了,毕竟今天大巫继位,也是祭祀大典的第一天。
繁芜想如果竹阕乙的心腹还没有反应过来,除了想办法拖时间,她还能指望谁能最快发现她被带走?
她和后院的添薪说的是天亮前,她看了看天色,天亮得很慢,到现在天边仍停在鱼肚白的状态。
枫乘,她突然想到枫乘。
可是片刻的惊惶之后,又被无边的失落取代,如果没有记错至前天都没有听到这位枫叶部公子抵达兵主部的消息。
……那么枫乘可能还在路上。
当她被推上马车的刹那,绝望快要将她逼疯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武士冲下马车。
她的肩膀传来刺痛,有温热的东西流出。
只是一瞬间她被推进了马车。
她看到离酉手上的短刀,还滴着她的血,而他只是冷漠的吩咐站在马车旁瑟瑟发抖的巫女:“给她包扎。”
繁芜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知道一旦她反抗,等待她的只有受伤。
可是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她还不能死。
离酉冷笑:“我以为你是聪明的,应该知道从别院到这里,一路上为什么没有人,从昨日长老们将别院的人全部换走,到我进院子前将后园等候的马车带走,你应该明白你是插翅难逃的。”
繁芜肩膀上的伤口不深,离酉算着力道,让她破皮流血给她教训。
巫女帮她上药简单包扎后血便止住了。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天色彻底亮了,繁芜一直算着时辰。
直到快晌午的时候,马车停了。
离酉让她下车。
繁芜动了动发僵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起身下车,巫女想跟着出来,被离酉冷声打断:“你不必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