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阕乙回看向她,薄唇微抿。
繁芜来了气焰,一把捞起裙摆,继续往上爬,甚至颇有些较劲。
等她憋着一口气爬到了最高楼,恍然间猛地敲了敲额头看向走在身后的竹阕乙,她怒目瞪向他:“哥……你拿捏我!”
原本以为二人的关系里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拿捏他……用哭的方式,用撒娇的方式,用狠硬的方式,只要她一用上伎俩,他总是对她千依百顺……
可如今方知,他对自己的性子是摸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还能让她心甘情愿,让她毫无察觉……
不知是气恼还是其他,一双灵眸微微泛红,又是气恼又是想笑。
可当他走过来,替她整理衣裳和发饰,将她的裙摆弄得整齐……当他笑着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她觑见四下无人看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哥,你快来看,这里真是一处看长安的绝妙地。”
寒风袭面,仿佛是要吹起她三千青丝,这一刹那额头的细汗变得冰凉,他走过去,侧身挡住她,温凉的手抚上她的额。
这会儿是吹了寒风,一会儿这女子可别喊头疼。
她抬眼看他,见他眉色平常,可她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怕她吹冷风着凉。
哎。她叹息一声,一把搂过他的手臂,若叫他哪一日不再为她操心,他怕是会以为她想离了他……
“哥,好看吗?”她靠向他的肩膀,“华实蔽野,信美吾土。哥,儿时爹爹告诉我长安好看,等他升了官带全家人去看……哥,我现在能和你一起来看了……真好。”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就连手指也止不住一阵轻颤。
在阿芜的心底,他是她的家人。
幼年时的阿芜的心愿,她也想和他来完成……
所以她想带他来此地。
她所遇的美景与喜悦都想和他分享。
竹阕乙搂住她的肩膀,似要将她揉进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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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时,咸阳官道旁的花树正在抽芽,马队驶过,尘土飞扬。
竹阕乙的马队再次向十六部而去。
繁芜靠着竹阕乙坐在马车上,似乎是刚睡醒,此刻有些昏昏然。
竹阕乙见她醒了,突然将一样东西递给她。
繁芜揉了揉眼睛,接过来一看,见是太学考核之后,陈王写给她的评册。
她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在看到册子封皮的时候,她的脸色已阴沉下来。
抬眼委屈地看向竹阕乙,似乎在说一大早给她看这个,不是故意让她不痛快吗?
竹阕乙看向旁处,是布山一大早追上他们的马车送来的让他交给繁芜,他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哪知是这个……
繁芜微咬着唇,打开来一看,果见在四书五经考核成绩的最末一行,某人朱笔一批,写了一个“丙”字。
繁芜气不打一处,随手扔了册子。
竹阕乙见她这么大的火气,便将那册子捡过来一看,那朱笔字迹一看便知道是谁的笔迹。
繁芜气得跺脚:“他给我打个‘丙’到底是何居心,他知不知道‘丙’是得重新考的,今岁我碰都不想碰四书五经了!”
她都将那书锁进柜子里了,可气死她了。
因为评册的事,繁芜“闹”了有一天,直到次日怒气才渐消。
竹阕乙心知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大抵她辛辛苦苦学了半年,也着实不想再学那些了。
……
马队走得不快不慢,五日后车抵十六部境内。
前来相迎接的是枫乘和凤凰闻人,还有一位是繁芜没怎么见过的蝴蝶部公子。
蝴蝶部公子是蝴蝶瑄的哥哥,他二人模样都是好看的。
但繁芜也知晓这位公子的一些传言,他性子纨绔,也是个三妻四妾的主儿。
看到蝴蝶环时,竹阕乙的眼里闪过一抹深色,但也很快消退了。
蝴蝶部的族长曾经想过让蝴蝶环迎娶竹部小姐,后来竹部假小姐的事闹大后,立刻打消念头,次年便让蝴蝶环迎娶戌部贵女。
若不是现在蝴蝶环已娶妻,竹阕乙恐怕是想让蝴蝶环有多远滚多远。
这之后的路程,繁芜一个人一辆马车,竹阕乙等人去了那辆四轮大马车,应该是有要事要谈。
凤凰闻人向竹阕乙汇报了合部的情况,合部部族早已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城寨重建也大致完成了。
这一年多战火不断,十六部除了合部还有好几个部受到波及。
枫乘说起春日祭祀的事,三月是祭祀大月,各部都有祭祀要举行。
“大巫应当亲临合部,给合部族人以度过难关的信心。”凤凰闻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