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于齐地的魏军,如今大部分都已换成弗玉的人,剩下的只有棘城至镜州,北境内外是谢长思的心腹死守之地。
所以明王弗玉此行去云梦,还是为了北境。
如何拿下谢长思捏在手中的棘城、镜州、卑水城才是弗玉需要思考的。
日前密报已至西州,慕容氏兵犯西州,此时估计已传遍长安。
谢启正病着,若由丞相主持大局,也该是让陈王郑冯等人率大军前往西州。
西州是弗玉的地盘,此行对谢长思而言也不会顺利。
……
竹阕乙清点一百人后,带着人走了,王祎和明王作别后匆匆追来。
此后未三日,长安街市送魏军出征。
几日前繁芜也未见到谢长思,她让布山传话想去陈王府,未得到允许。
去过渊及殿与鹤羽殿也未见到谢长思。
今日再见,他身着红袍金甲,戴着兜鍪腰间横着一把方剑。
她随着百姓送魏军出城,却也只见到他那么一会儿。
再之后马蹄声喑哑,魏军走远了,她爬上城墙都未看到那群人远去的身影。
不知怎么,她心里很不踏实。
因为数日前竹阕乙告诉她:弗玉要出手了。
弗玉不在长安,谢长思却被调往西州。
而今次率领魏军的主力是郑冯父子。
谢长思与这二人并不和睦。
郑芸诞下陈王世子谢宴后到死都未曾回过一趟郑家,郑家与陈王不和在长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从城楼上下来,繁芜正因腿疼,疼得不想再走了,这一抬起头就见叶六合与魏冰骑马向这处奔来。
长安很大,能遇上很难,但能被叶六合找到也不难……
“繁芜大人,是不是要回去?”魏冰笑着问她。
繁芜动了动发僵的腿,淡道:“我随着人群而来未骑马。”
叶六合瞥了一眼魏冰。
魏冰立即跳下马:“繁芜大人骑我的马,我与叶哥同乘一骑。”
叶六合挑眉看向他。
魏冰一懵,他这么说也不对?
繁芜笑道:“那就多谢魏小公子了。”
路上,叶六合微沉着一张脸。魏冰与他同乘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张望一下也不敢。
直到抵达太学门,见侍官上前来,叶六合翻身下马后,魏冰方长吁一口气。
等魏冰回头看过去,那女子也已下马来,她对他笑得和煦,一时让他有些无措起来,红着脸挠头,他或许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叶哥这么喜欢和这女子在一起,她是真的好看啊……
好看的人总归是沁人心脾的,也是让人心生爱怜,少年的爱怜与什么情情爱爱无关,是朴实无华的,是不掺其他的。
一直到这年年底,西州魏军未传来什么捷报,竹阕乙那边也没有其他消息。
下雪前的一个晴日,繁芜去看望过一次柳蝉,再之后布山带她去过一趟陈王府。
她去看了一下那个孩子。
自这个孩子出生她都未曾见过他一面,她想这次布山带她来是谢长思授意的。
谢宴生的好看,但她还不知他是像郑芸还是像谢长思,只是觉得这孩子的眼型修长,不似他二人任何一个。
他很安静,嬷嬷喂他吃什么便吃什么,喂他水喝也会张嘴喝,他似不会哭闹,即使醒着的时候也只是盯着身旁走动的人细瞧,瞧累了便闭上眼睛睡觉。
繁芜只觉得这孩子太安静了一些。
直到她从陈王府出来,想明白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哪里见过。
……明王弗玉的那双伏羲眼,与竹阕乙的凤眸相比更为细长一些。
这么说谢宴是长得像他的奶奶李玄素的。
等她出了陈王府上了马车,外边飘起了鹅毛大雪,她记得今晨出门时还是晴天。
车抵钟鼓楼正欲往长安东市而去,忽然听见朱雀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繁芜掀开车帘看去,飞驰而过的骏马六匹,旌旗三只全都不一样,粗看他们穿着,她也认出来了。
是从西州来的斥候,想必今次应该是有战报传来。
若是捷报,此刻估计城楼处早有风声传来了。
只有不是捷报,斥候才会直往皇宫去。
和繁芜所想无差,次日太学内便有传言魏军在西州失利了,已连丢三个县。
繁芜坐在窗边,几日后太学大考,她犹记得谢长思说过要看她今次的成绩的。
她沉着眉看向窗边堆积的厚厚的一层雪,谢长思今岁怕是不会回长安过年了。
那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