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至正玄门,远远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拱门处。
繁芜认出了那辆马车,蓦然止步。
她只是停了一会儿,王祎已骑马而至。
王祎冷眼看向她:“殿下让你过去。”
繁芜盯了她一瞬,快步向马车走去,布山紧跟上她。
不待繁芜开口,布山对那马车的方向说道:“弗玉公子,我主人说将送阿芜姑娘暂回苗疆,请公子不要阻拦。”
弗玉冷哼道:“谢长思的狗也敢在我面前狂吠了?”
布山身子一颤,顷刻间紧抿着唇,面色却依旧如常,大抵是已经习惯了明王弗玉的脾气,毕竟这人与他主子交锋时连他主子都敢骂。
布山默声后退几歩。
弗玉睨向繁芜,冷笑道:“想回苗疆?你以什么身份回去?竹阕乙的妹妹吗?他认你这个妹妹?”
他四句话让她脸上血色渐退,一脸阴沉。
他字字诛心,只戳她的痛处。
他若想查她在苗疆的事,便能查到她是怎么离开苗疆的。也能查到当年她掀起的风浪,又如何被离部公子使计放逐于南山洞崖……
因为她不是竹阕乙的妹妹,所以失去了竹部小姐的身份。
弗玉见她脸上的神情有几分痛苦,握着白玉扳指的手一紧,却是继续冷道:“你与竹阕乙非亲非故,想回苗疆?你拿什么脸去那里墨繁芜!”
繁芜的身体震颤了一下。他故意说出她的姓氏,就是想提醒她,她与竹阕乙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回苗疆去,她该怎么回到那里去,想跟着竹阕乙回去,可她不是他的妹妹了……
看到她的眼尾由粉红色变成胭脂红,他那双伏羲眼终归是轻颤了一下,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许久才说道:“如果出入太学能让你继承你祖父与你父亲的事业,我准许你出入太学,别让我太失望。”
“殿下。”她喊道。
他凝眉看过来。
“山河万古,天道无情,而人有情。总有人,能胜天道半子。”
她将那日竹阕乙说的话,对他重复了一遍。
言毕,她无视他眼里变幻的情绪,转身离去。
布山愣了片刻,回过神紧追上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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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思说到做到,二月初十前已安排好车马护送竹阕乙和姜曳回十六部。
姜曳在长安太学学习近两年,日益显露出其聪颖好学的本性来,谢长思特意去太学考过他一次,这一次姜曳对答如流,谢长思点点头:“少主回去以后,要更加勤勉于学。”
只是谢长思将柳蝉留在了长安,这是他确保繁芜能回长安的底牌。
繁芜去了柳蝉长住的府邸。
她进府邸后未让人通传,穿过连廊便听到远处的花园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认出了芸嬷嬷,也认出了穿着花裙子在花园里奔跑的小女孩。
刹那间,她停下脚步,眼泪夺眶而出。
“姨姨……”柳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连廊处喊道。
繁芜最近一次来看她是去岁腊月,来长安后她只来过三次,三次都是整日陪着柳蝉。
芸嬷嬷顺着柳蝉的目光看过来,见到连廊处一身孔雀蓝衣袍的繁芜,她蹲下身对柳蝉笑了笑,牵住她的小手:“蝉小姐走吧,去见姨姨。”
柳蝉咧嘴笑,微微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花裙子,又伸手抚了抚头发上的小花。
柳蝉走至繁芜面前后,嬷嬷放开了牵着她的手,她向繁芜伸出双手双手,甜甜地唤她:“姨姨……”
繁芜揉了揉眼睛,若不是谢长思选来照顾柳蝉的人日日对蝉儿说她的好,蝉儿又怎会对她这个一年都见不上一面的姨姨这么喜欢。
她抚摸着柳蝉的头发,给她整理了一下小花裙,弯腰抱起她:“蝉儿,姨姨今天陪你玩。”
“太好了姨姨,呜呜,蝉儿想姨姨了……”她说着搂住她的脖子,与她亲昵了一阵。
“姨姨也想蝉儿了。”她正说着,忽闻院外马蹄声,有马车在府邸门前停下。
繁芜疑了一下,只听嬷嬷道:“应该是竹大人追着您来了。”竹阕乙每个月都会抽空来几次,虽然每次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
繁芜闻言,抱着柳蝉往外院走去:“蝉儿,我们去找他。”
柳蝉憨笑着重复着她的话:“找他、找他……”
当看到竹阕乙迎面走来,柳蝉顿时松开搂着繁芜的脖子,向着竹阕乙的方向展开臂膀,红着眼眶哭喊起来:“抱抱……师尊抱抱……师尊。”
“……”繁芜的笑脸凝滞了,唇角扯了两下。
嬷嬷捂着嘴笑道:“蝉小姐是随姜曳小少主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