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慢慢松开握着她的肩膀的手。
“可你不是和尚吗?”她睁大眼,只觉得脑中嗡嗡,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和尚就不能想要女子了?”他淡声反问她,况且如此尤物,玲珑剔透,他阅尽千帆,也只遇上这一个。
繁芜吓得贴着门站着,肩膀被这人捏痛了,这会儿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双灵眸死死地盯着仪胥,仿佛只要他有所动作,她就要与他拼命,与他同归于尽。
正当仪胥沉着一双眼眸盯着她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陡然看向门外,怒不可遏:“我不是说了不准来打扰!”
外边的人畏怯地回道:“不是……师父,外面有人找你,那人说他姓谢,让我务必将话带到!”
仪胥正想开吼,却又陡然打住,蓦地看向繁芜。
繁芜背贴着门,背心都已被冷汗浸湿。
繁芜看着他快步离开,才感受到四周笼罩的阴厉感逐渐消散,她颤抖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双眸盯着桌案上的灯盏怔怔出神,而脑中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向此处来,那脚步声她有些熟悉。
虽然是在这个令她感到恐惧的陌生之地,但她依然分辨出了他的脚步声……
几乎是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她往外跑,跳过禅室前的石阶,也顾不上看路,直到看到菩提树下匆然走来的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阿芜!”这一声仿佛含着血和泪,悸动惊惶,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一身甲胄未褪下,也顾不上这些甲片弄疼了她,他发狠似的紧搂住她,想让她疼,让她记得……
这女子,多不让他省心!只是一个转身,一个稍不留神,就让他找的肝肠寸断!
若是再晚一步,若是再晚一步……
他看向那禅室的眸,变得晦暗无比。
等回过神来,他松开她,仿佛是要将她翻来覆去瞧,瞧她有没有受到那歹人的欺负!
繁芜的意识回笼,也终于知道他在瞧什么,她红着眼,带着哭腔:“哥,我没有事,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竹阕乙的手指骨捏得泛白,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字:“好。”
说话间,他牵起她的手。
没走出几步远,繁芜方意识到自己方才急着跑出来,忘了……
竹阕乙低头看向她的脚,只见她穿着一双白袜,没有鞋子。
繁芜惨白着脸,颤声说:“……不要了!”
哪知竹阕乙转身就往那禅室走去,他拿起禅室外那双孔雀蓝绣鞋,即使阿芜不想要了,也不能留在这里。
他握紧那双鞋,折返至菩提树下,缓缓蹲下身:“阿芜,我背你回去。”
他说话间,那女子怔然看向他宽阔的脊背,一时鼻间酸胀,眼泪聚集于眼眶。
他背着她走出寺庙,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哥,我重不重。”
她的双臂挽住他,将脸深埋在他的脖颈间,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那人未说话,只是摇头。
她的脸颊蹭了蹭他的,又似想到了什么,继而再问:“是谢长思吗?他和那个……”
似乎是说到仪胥这个名字,都会让她觉得嫌恶。
一阵悸恐中,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紧咬着唇,不再说了。
竹阕乙感受到她的变化,气息逐渐不稳,仿佛是极力克制着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繁芜从他的脖颈间抬起头来,在他的耳畔轻轻问道:“哥,我们要去哪。”
她的气息贴在他的耳廓,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阿芜。”
他突然停下步子。
繁芜呼吸一滞,似乎是屏住呼吸在听他说。
可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如此,倒是让她的思绪凌乱起来,有些急切地启唇:“……你说呀。”
“……”竹阕乙垂眸,睫羽震颤。
终归是一字未说。
“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看到禁卫署后面的院子,繁芜眼眶一红,这不是那谢长思住的地方吗?
“高旭颜准备登基大典,邺城全面戒严。”他放下她,转过身来为她整理头发。
繁芜懂了,总不能让他送她去皇宫找那芙阳公主吧,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来谢长思这里。
“可这样会不会连累谢大人……”
她刚说完此句,院门处,谢长思匆匆而至:“阿芜妹妹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倒是让我惊奇。”
谢长思刚进院子,繁芜便躲至竹阕乙身后,等她回过神来,又似乎察觉到这样很无礼,才缓缓挪动几步,从竹阕乙身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