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蔫坏的小公主,早就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放下吧。”
陆象行语气淡漠,从书案上抽出了一卷兵书。
门开半晌,凉风肆意,棠棣身上的罗衣不耐严寒,身子细细地颤着,连衣领上用银线勾勒的缠枝葡萄纹理,也在美人香酥半颤间,枝茎起起落落,盘虬如生。
纤细的玉指,将热茶搁置下,似乎在等着家主的另一声示下。
见她逗留不去,陆象行皱起了眉骨,正要吩咐一声,然而此时,他的鼻中似乎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他五感灵敏,既有先天造化,又有后天训练之功。陆象行不动声色地嗅了一点那股气息,忽然如福至心灵,想起来,曾经也是在这间书房里,他曾闻见这种奇异的,宛如木香,但又不像是木香的熏香气。
正是那个险些要了他命,害他从此对尾云公主念念不忘的雪夜!
再次嗅到熟悉的熏香,面临的对象却不同。
陆象行脑中断无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头皮微紧,拾起了桌案上的一枚刻刀。
在棠棣柔情款款地扭着腰肢,似乎就要凑到陆象行近前之时。
他飞快地用刀匕,扎进了自己的虎口。
疼痛,是保持清醒最有效的方式。
棠棣的眸子里含了几分试探,柔声道:“将军,更深露重,久坐看书,既伤腰又害眼睛,不如早些休息,棠棣服侍将军更衣。”
陆象行自幼不喜婆子仆婢近身服侍,一向对浴房里的事亲力亲为,更别提让一妙龄女子贴身服侍更衣,棠棣以往是知晓规矩的,绝不敢肆意妄诞地胡来,今夜,不一样。
哪里都很不一样。
陆象行抬起眼,借着案上那一盏桔红的灯光睨她,眼前似雾非雾,镀上了模糊的银辉。
但陆象行却清楚地嗅到,那种熏香,并不来自于这屋中的某一处角落,而是在棠棣的身上,这让他脑中那根紧绷的丝弦霍然断裂。
之前,查知他中的媚药是来自于熏香,陆象行并未处理掉棠棣。
因这个女官,本就是太后堂而皇之安置在陆府的眼线。
自然而然,陆象行也就以为,她做下这等事,是出于太后授意。
可,倘若不是呢?
上次,棠棣应该也是借着自身衣领间的熏香,主动前来为她送参茶,陆象行并未留意,只是教她退去,那之后……他眼下几乎敢肯定,棠棣并未离开,而是滞留在门外,用一种法子,让那股身上的熏香逐渐在磨烟斋扩散。
只是她大抵是没料到,陆象行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之后,并未如她所愿地软倒下来,而是怒意冲冲地冲向了蛮蛮寝房,向她索要解药。
陆象行根本质问错了对象!
那晚上,想要他身子的,不止有蛮蛮。
还有太后身边这个深沉的,连陆象行都看不穿心思的女官。
棠棣绕过了那一方书案,来到了他的大椅之畔,用柔情绵绵的眼波,轻抚着陆象行周身每一寸,仿佛迢迢不断的春江潮水,一波一波地送来,拍打着刚直不阿的堤岸,试图软化他身上铁一般的筋骨。
一双沾满芬芳的素手,捧住了陆象行的脸两侧。
他不动,故意迷离着眼看着,她则愈发嚣张。
“将军,奴家的身子好冷……”
第30章
胆大心细的女子留意到, 将军的目光一点点涣散,仿佛是中药已深。
从夫人离府,将军归家以后,棠棣一直知晓将军心绪不宁, 情绪起伏甚大, 这时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时不我待。
所以, 她也一直在伺机而动。
可惜头几日陆象行几乎不出现在府上,棠棣未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 今夜,终于是等到了。
大将军平生重威, 一身风雷之气,生人莫敢凑近,这样心性坚固的人, 也唯有在情绪波动的状态下, 才容易中她身上的媚药之毒。
她今夜, 只是想成为陆象行的女人。
然后,顺理成章, 成了他的妾室。
棠棣婉娈而下,将水蛇般的腰身一扭,便旋作飞线般,撞入陆象行怀中。
这一截细腰,她自忖不输秋夫人什么,甚至比她更柔。
因她自幼谙熟舞乐之道, 能跳一曲漂亮的绿腰舞。
相比那个尾云国来的南蛮子,她更有魅惑男子的情调。
当初, 太后娘娘在一群女官之中挑选机敏的、沉稳的女官,好将其送入陆府,旁人畏惧陆大将军威煞,惊恐死在将军剑下,均不敢上前,棠棣是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