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此事还与虞家有关?
贵妃万不可牵扯进来。
霎时,凌飒喉头堵滞,望向太后,启唇欲言,陆太后只是嗤笑。
“哀家对你的口说无凭实难置信。”
蛮蛮翘首道:“象行曾跟我说,第五公子处曾收藏有陆宅大火后留下的一些证据,太后娘娘不信蛮蛮的话,第五公子是谦谦君子,总不会扯谎了。”
陆太后道:“不错,第五安世不是信口雌黄之人。”
陆太后授意,先将这二人拿下,一并囚于穗和宫。
蛮蛮回眸,朝着陆象行,明丽的双眼轻轻地闪了一下。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眼底只有无可奈何的纵容。
蛮蛮比他想得还要疯狂。
她竟敢孤身来此,这在陆象行的预想里,只有万中之一的可能。
可她偏就要做这万中之一。
她也被囚了,境况分明是凄风惨雨,可在尾云公主的身上,看不到一点惆怅,她拎着长长的宫缎罗裙迈过穗和宫的门槛,望向那缤纷繁饰的藻井、錾银鎏金的座屏、沉水香扑鼻的三角夔牛兽纹炉,忽地坐到了罗汉床上,双手撑着床,看向后来入门的他。
“陆象行,我以为你在这里吃苦,可是,你过得很不错嘛。太后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可真是亲得很呐。”
到这节骨眼上,她不知是苦中作乐,还是有意挖苦他。
陆象行无奈极了,气闷地道:“蛮蛮……”
刚开了个头,话音未落,一个柔软的身子朝着他拥了过来,冲到他怀中之时,撞得他灵魂几乎要出窍。
可怜的陆象行神情一瞬呆滞,后头的话便再也吐不出来。
蛮蛮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深深嗅着那清冽好闻的佛手香气,久违的气息,抚平了一路星夜兼程的焦躁不安,在他怀中,她得到片刻的宁静与安息。
“夫君。”
陆象行的心尖打着颤,就像暗流之上回旋的水涡,将无数的情绪直往底下绞成碎末。
方才在千岁宫她这么唤他,他知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可眼下不同。
他的心几乎要突破血肉的禁锢,从胸口跳出来。
蛮蛮。
那两个字,噙着芬芳,是天底下最柔软、最动听的名字。
他没有唤出来。
怀中的女孩子,伸出了她柔软的臂膀,轻轻地够到他的背心,沿着他蜿蜒起伏的脊骨,一寸寸地往下抚,似在安慰他般,温柔地对他道:“夫君。我来了,你别怕。”
即使是就斧钺汤镬,陆象行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唯独害怕的,是蛮蛮踏进了这个虎狼之窝,被拆分吞吃得骨头渣不剩。
“长安岂是你能来的地方。”陆象行沙哑着嗓,扯着眉头道。
“你能来,我就能。”蛮蛮不服。
陆象行沉着脸:“你可知,陆太后一开始就算准了我会认罪,她只要能斩了我便够了,现在你过来,死的就是我们俩,她不会放你走。”
蛮蛮耸肩,仍旧搂着他不放,直将陆象行抵在一面墙壁上,下巴搁在他的胸口,蛮蛮仰起小脸,抿唇道:“我知道。”
她知道。
她还敢说她知道。
陆象行长抽了一口气,着实动了几分怒意:“那你可知道,我已经活不到三个月了,我死,本就不足惜!蛮蛮,你怎么敢把自己搭进来,让女儿一世无父无母的!”
蛮蛮还是那句话,神情也依然不变:“我知道。”
她的指头戳了一下陆象行的腰肌,她知晓,他这个地方是块痒痒肉碰不得,一碰,男人便会情不自禁地打哆嗦,她在逗弄他,而他显然是被逗怒了:“蛮蛮!”
蛮蛮呢,很会捕捉重点,眼睫如流萤般闪着,映着幢幢灯影,似洒了金粉般亮丽。
她再戳一次他的腰窝,在他跳脚之前,蛮蛮好整以暇地道:“你知道我生的是女儿,你见过她吗,抱过吗?”
若是没有,那可真遗憾。
她们家的青鸾,不知道有多人见人爱呢!
陆象行终于是被她打击得无可奈何了,这一口气松懈了下来,蛮蛮却忽地踮起脚尖,双臂绕回他的身前,攥住了陆象行的衣襟,她踮起脚尖,轻柔缓慢地凑上了朱唇。
迫使他的脸往下压,蛮蛮将唇瓣印在了陆象行的薄唇上。
捻、转、厮磨,朱唇上如沙般细腻的口脂,含着动人心魄的清水梨香,一丝丝缠绕而来,一缕缕破关而至。
她是很懂得如何让陆象行息怒,再也说不出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