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雪小声低语,谢枕溪反倒笑起来,“你笑别人不要命,那你我二人又在做什么?”
猫猫一呆。
对呀,他们还不是毫不迟疑朝这里来了。
“说来,方才那老头的话,陛下信了几分?”
这条街上的行人已少了许多,身后也是四五个侍卫扮作家丁随行,将普通路人隔开,谢枕溪便也不顾忌什么。
“嗯……”
白眠雪吃完自己的猫猫糖人,思索了一下,
“其他倒都像是真的。只是若这明月坊的新主当真手眼通天,那他为什么能容忍自己的地盘里出这么多事?”
“容忍?能令云州上下大小官员心花怒放的明月坊坊主,只要他不踏出云州地界,只怕不需要容忍任何人。”
“那倒也是……但若不是别人胡作非为,难道是他自己所为?”白眠雪的脸色难看起来,漂亮的五官纠结成一团,
“啧,将苦心经营的招牌亲手砸掉,这人是怎么想的?”
“只怕他所图的,压根不是区区一个明月坊能赚来的。”
谢枕溪听了半日猫猫一个人纠结疑惑的自言自语,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句。
小美人抬起脑袋看他,谢枕溪把手里的豹豹糖人给他,
“听那老头说这男子口音并非我大衍人士。陛下试想,一个人原本就有经商的才能,何苦千里迢迢,远赴异国他乡,就为了偏安一隅,建一座小小的花楼。”
“臣倒是觉得,他一定另有更大的图谋。明月坊也许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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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那老头所言,两人行过明月桥不远,终于在一处富丽堂皇的花楼前站定。
顶头所见的牌匾上“明月坊”三个大字柔美又不失筋骨,显见得是一处温柔富贵乡。
“啧……这可比我们先前去的京城里的那艘画舫都富贵……”
白眠雪眨了眨眼,小声道。
他们按先前计定好的,两人均是殷实人家初次独自出门的公子哥,一个兄长,一个幺弟,来此处寻欢。
片刻间,早有人将他们迎进门去,里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借口从未来过,在里面晃晃悠悠逛了一圈,只见奢华靡费远胜京城,令人心惊。
又果然瞧见那巧夺天工的金丝屏风,不由得啧啧称奇。
待周遭无人时,白眠雪方才捧着酒杯,眨了眨圆润漂亮的眼睛,凑近谢枕溪道,
“这里这么乱糟糟,三哥让我们找云樵公子,上哪找?”
谢枕溪倒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饮完酒,淡淡道,“我早有准备,何必要你我亲自去寻?”
说罢,他取出一枚腰牌,唤来坊内一个下人,弯唇一笑,“我兄弟二人受贵人所托,来贵地寻人。可否劳烦坊主出来相见?”
那小子在这里面混惯了的,嬉皮笑脸,伸手接了东西,看也不看,脚下不动,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手心朝上,笑嘻嘻等着讨赏。
谢枕溪也淡然一笑,欣然取出一锭银子给他。
那小子眉开眼笑,银子一收,把腰牌抛起又接住,笑道,“哎呀!忘了告诉两位贵客,我家坊主呀,今日可不在家。您二位今晚要不要在这住一晚?”
“那倒不必了。”
白眠雪被他的无耻惊掉下巴,谢枕溪反倒神色自若,不仅不怒,反而饶有兴致道,“你且瞧瞧腰牌上何字?”
原来那小子瞧他二人寻常打扮,只当是云州下辖的几个县里的小小富民,所拿的撑死不过是县尉、县丞之流的腰牌。
他在坊里见惯达官显贵,不把寻常客人放在眼里,只道是由他戏耍取乐的,也不在意,因笑着念道,
“云州州牧……”
“卢……”
念到一半,面如土色。
他忙把银子和腰牌一道取还放到桌上,“坊主不在,您二位请稍待,我去请坊内掌事青姑娘。”
飞跑着去了。
白眠雪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谢枕溪,“原来你给他的,是云州州牧卢妙思的腰牌?”
“还有江南巡抚陆同舟的腰牌,一并在我这。”谢枕溪知道他在想什么,饮一口酒,弯唇一笑,
“放心,不过区区一个州牧就足以见其前倨后恭,还不值当我们暴露身份。”
不过片刻间,就有一女子穿过众人,朝他们过来,见面先深深行了一礼,方道,
“刁奴适才冲撞二位贵客,青薰代他赔礼了。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倒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二位贵客随我来。”
这女子引他们进入二楼一间与他处隔开的玲珑雅致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