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已经如此贵重,里面的东西想来也不是凡品。
他正好奇,谁知白宴归却像能猜透他心里所想一样,替他打开了玉盒。
胭脂色的香膏盛在翠色盒中,万碧丛中,零落残红,幽香沉静。
“我自己制的,夜里点上这个,不用熏香,可以宁神安睡。”
白宴归淡淡道。
白眠雪拿着东西,看着殷红的香膏,隐约只觉得白宴归好似没有说出全部作用。
……
若单单只有宁神的功效,何必用如此极为贵重的玉盒装着呢。
只是见白宴归已经转过头,并没有要再说些什么的意思,白眠雪只得将盒子放好,暗自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他这个三皇兄,本来最是偏好奢侈华靡之物,若随便捡个东西来装,倒就不像他了。
直到白宴归出门告辞时,小殿下还有点神思恍惚,下一刻脑袋上冷不丁挨了人轻轻一扇子。
“不乖的小东西,今夜怎么老是走神?”
他懵懵地抬眼,却见白宴归狭长眼尾里盛着几分慵懒笑意。
待人走了,绮袖等方才敢上来禀报,“有一份无名贺礼,奴婢等不敢擅专。”
白眠雪一边看绮袖呈给他的清单,一边瞧了眼这东西。
一只小巧玲珑的乌漆箱子。
四角包铜,隽刻着兽纹,显得有些古朴庄重。
但放在所有礼物里也并无十分特别。
唯独特殊的是并没有像别的礼物一样写明是某某所贺。
白眠雪草草看了遍清单,交还给绮袖,“且收好,待闲暇时一一还礼。”
又瞥一眼这箱子,“看着普通,估计也是元宝馃子之类贺仪。只怕是一时忘了写上姓名,里面的东西不要打开,不要擅动,暂且收进府库。等日后弄清楚了送礼之人再记上册子。”
绮袖和星罗自然应是。
想起明日是谢枕溪早已安排好,去慎刑司见贺兰敏栎的日子,白眠雪便叫人点香,早早要睡。
绮袖等连忙应是,去净了手,要点宫内上制的百合香,谁知下一瞬,忽然被白眠雪唤住。
只见小殿下只穿着一件荼白色燕居服,愈发衬得肤色明净可爱,只见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玉盒,里面是殷红香膏,
“唔,今夜不要别的,只把这个用一些。”
他倒是很好奇,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别的功效,还是只是他的好皇兄故弄玄虚。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
初春天色和煦, 夜来亦不觉冷。
白眠雪把自己舒舒服服裹进软云似的锦衾里,看那香膏焚烧时, 淡色的轻烟袅袅而上,隐约还有一点淡淡的胭脂花香气。
直教他整个人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恍惚间,似乎还瞧见案几上那只四角包铜的小匣子动了一动。
不是已经唤绮袖将它收起来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白眠雪脑子里昏昏沉沉,隐约记起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乌黑纤长的眼睫连连眨动几下,下一刻已经在轻柔和软的香气里歪头睡着了。
此时正值窗外月色清明,照见满庭满户一室白。
值夜的下人们难得见如此好月光,纷纷连灯笼都不打,只来巡夜。
待走过主子窗下时, 才有人隐约觉得里头似有什么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
那人吓了一跳,他是第一次巡夜,自然格外上心, 当即轻喝一声。
他旁边的人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欲待不理,又怕惊扰了五殿下连累自己挨罚。
只得打着呵欠不耐烦地拍他肩,示意这汉子回头看,
“恁大一个黑黢黢自家影子, 只是眼瞎瞧不见怎的?”
顺便低声嘟囔一句,
“明日万不要排老子和你一起值夜,一惊一乍要吓死谁?”
那人被骂, 再细瞧一回,果然见窗纸处幽幽一道黑影, 他走便走,他停便停。
那汉子便放下心,不好意思地小声赔笑几句,两人渐渐走远了。
直待他们的身子在尽头处消失不见,寂寂夜色彻底沉静下来,窗棂处倏忽微微一晃。
仿佛只是树枝在月下轻移。
室内的香气仍断断续续。
白眠雪睡得正香,恍惚只觉得自己眉心一热,似乎朦胧中被人给扶了起来。
可他不愿意被人打扰,睡梦中还闭着眼睛轻轻哼唧小声抗拒,仿佛一只睡熟了的漂亮猫崽被主人从窝里掐住后脖颈拎起来。
直到几根格外冰凉异于常人的手指戏谑般轻抽了几下他的脸颊,幽幽道,
“小骗子,想见你一回果真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