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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溪狭长的眼尾垂落下来,目光毫不掩饰地流连过白眠雪的神色。
他这对多情眉眼生得好极,此时微妙地弯下来,就这么饶有兴味地看着人,仿佛有多少未尽之意,欲语还休。
简直是有勾魂之奇效。
连白眠雪都忍不住错开了他的眼,胸前难耐地轻轻起伏。
他头一次被这人压住亲了这么久,哪里知道换气,偏偏这坏狐狸也不教他,就这么生生看他憋得脸颊泛粉,面若桃花,眼里泪光盈盈,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又气又委屈地着看他。
实在坏得很。
谢枕溪一直仔细瞧着他神色,不由得顿了顿,终于恋恋不舍地抬起一点点空隙,轻轻分开两人的唇瓣。
白眠雪还在失神,漂亮的眸子眼睁睁看着,随着他松开的动作,一道格外缠绵旖旎的银丝渐渐拉开在二人唇齿间。
他几乎要站不稳,连忙轻颤着咳了好几声,侧脸已经发烫了。
谢枕溪在他身旁轻笑一声。
两人方才吻得入神,桌上的各样点心碟子也并没有唤人撤去,仍是白眠雪吃得乱七八糟的模样。
只这么片刻时间,窗外日光弹指即过,席间花影缓缓前移。
落在二人身上,便缠绕上一层淡色的朦胧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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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太子殿下,属下确实没有看见有任何人进去啊!”
宫中。
五皇子殿两侧的几株枯木被风吹过,发出萧索的“沙沙”声。
偶然有一只灰雀停留在树枝上,四顾没有一点可以啄食的东西,便只是短暂地停顿片刻,很快就拍翅飞远了。
五皇子白眠雪的住处,往日清冷的院落里此时乌泱泱跪着一地人。
太子白景云换了一身常服,负手立在院落中央。
素日的温和疏淡悉数敛去,只剩下平静汹涌的怒意。
“你方才说什么,且再说一次。”
他话音缓缓落下,跪在最前的侍卫立刻低声应了一声,战战兢兢道,
“回太子殿下……那日,那日我们兄弟几人,奉您的命守在这里,当真的没有瞧见任何外人出入五皇子的住处啊!”
“此话确实不假,这里有些偏僻,我们守着的时候,连一个猫儿狗儿的都不曾见!”另一个侍卫活命心切,连忙低着头补了一句。
“那我且问你们——”
白景云闻言不置可否,只垂下眼帘,语气平淡,显得有些疲倦与平静。
不亲近的人约摸以为他心情尚可。
唯有身边熟悉的下人才知晓他这样已是怒到了极致。
只是身为一国储君,并不容他七情上脸,情绪显露出来得越少越好。
“人到哪里去了?”
见主子发了话,几个跪伏在地的侍卫面色也是惨白一片,满脸为难地面面相觑,硬着头皮互相道,
“你,你瞧见五殿下出门了么?”
“怎么可能,那一晚上连个开门声都没有。再说我们几个大活人守在门口,殿下出来岂有不知道的理?”
“说,说得也是……”
“这儿也没有别的出入口了……”
那日白眠雪被困,白池雾为了顺利放人出去,使得并不是寻常手段,而是一种名唤失魂香的东西,能令他们不知不觉便陷入沉睡。
待那香气渐散药性褪去,他们醒来时,脑中留着的仍是先前的记忆,连自己何曾昏睡过都一概不知。
更不可能知晓白眠雪是几时逃走的。
因此他们乱糟糟地小声议论了一会儿,仍是毫无头绪,心头都有些绝望。
毕竟是主子亲口吩咐要他们看好的人,如今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插翅飞了,要他们几个何用?
几个侍卫正要请罪,白景云并不再听,只淡然转过目光,投向一旁的绮袖和星罗。
她们鬓发都有些乱,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但神情还勉强算镇定。
“既然他们不知,那你们说。”
他仍是负手而立,语气淡淡,“你们是五弟身边伺候得力的人,他既看重你们,我也不便对你们多加罪责。”
“只是若还是一问三不知……”
他说到这里刻意一顿,眉目低阖,“有无造化就全看你们自己了。”
白景云今日心情的确是不悦到了极点。
他这两日一直都在反思自己,每每想他将幼弟用银链捆起来,看他百般挣扎无果,看他像一只爱宠似被拘在床榻间……
他心头便仿佛有一只狰狞久抑的兽翻腾欲出,直要将他的所有理智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