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偏头睨他一眼,纤长漂亮的眼睫快速眨动几下,犹如蝶翅惊飞,
“这皇宫这么大,多出几个好心的鬼怪来,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小殿下说着抬起头,真诚地看着谢枕溪,脸不红心不跳,“真的,遇到一只好心的鬼罢了。”
谢枕溪闻言沉吟片刻,伸手摸摸他的头,神色十分宽容宠溺,
“知道了,我相信殿下。不如今夜殿下带着本王进宫,你我一道好好感谢感谢这只好鬼?”
白眠雪瞪大了眼睛。
一个太子哥哥都够谢枕溪和他扯这么久,哪敢再把白池雾扯进来。
眼看着小殿下失语半晌,软绵绵瞪他一眼,谢枕溪挑眉一笑,也无意纠缠于此。
宫里他安插的人昨夜都没有什么动静,白眠雪必然只是被无声无息地困在了自己的住处,约摸连大门都没有出。
否则自己安插的暗卫必然早就前来回报了。
能被放走,想来是他身边伺候的人帮了大忙。
谢枕溪淡淡地伸手摸了摸小殿下的脑袋,想到自己捧在心头上的人,昨晚先是被人锁在宫中,待好不容易逃脱,又连衣裳都顾不得换一件,只能穿得破破烂烂,一路上担惊受怕逃来找自己求助。
进来时整个人摇摇欲坠,冻得连脸色都发白。
好可怜。
“殿下昨夜受苦了,本王保证,往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俗语云,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枕溪素日冷眼看着那几个皇子,不知为何,近来他们瞧白眠雪的眼神,早已不是当初厌恶里带着冷淡,而是一种约摸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尤其是这一次,自己心头上偏宠着的宝贝,自己都从未下狠手欺负过人,倒被那白景云几道链子紧紧锁在床榻上。
谢枕溪冷哼一声,差点气笑了。
他心下早知这几个皇子不是什么善茬,只是如今白眠雪既然还未在宫外立府,自己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每次游玩罢了都送他回宫。
只能派一波又一波的暗卫代替自己,夜莺似的,从明到夜,从夜到明,不停歇地守在人的殿门外。
……
谢枕溪心中思量颇久,缓缓垂下眼帘,如今只待这小东西生辰过了,便能搬出宫来,在外头立府。
自己倒也好名正言顺地去寻人。
免得如今自己还未动手,这傻兮兮的漂亮小猫先被别人哄骗了去。
到时任凭自己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是有冤无处诉。
-
北逸王府。
正堂外的偏厅里,地龙烧得火热,几株俊秀奇异,叫不上名字的精巧花木顺着架子蜿蜒盘旋而上,瞧来叫人赏心悦目。
满室一片翠色,隐约还有花木芬芳,与窗外滴水成冰的严严冬日大相径庭。
祝凤清仍是一身半旧不新的长袍,正单手撑着下颌,双目紧闭,昏昏沉沉间,险些“哐当”一头撞上桌案。
这一下激得他猛然惊醒,恰巧被进来倒茶的婢女瞧在眼里,那婢女年纪尚幼,性格活泼,见状忍不住抿嘴一笑,
“大人久等了。”
祝凤清面色有些赧然,但仍强撑着睡意,微微颔首道,“有劳。”
他昨夜亦是一夜未眠。
那日与五殿下还有北逸王告辞后,他本意直接打道回府,谁知无巧不成书,在路上竟直直撞见江楼的轿子。
乌色镶银的华丽软轿,只轻巧一拐,便直接隐入了一条暗巷。
祝凤清险些疑心自己看错了,但那顶轿子却绝不可能认错。
他神色一凛,连忙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
那轿子一路七拐八弯,最后竟停在京中有名的卖首饰的兰翠坊跟前。
几个他素日眼生的下人连忙殷勤地跑上前去,迎着一道臃肿的身影下来。
祝凤清连忙往后一躲,将身子隐在墙后,免得人多眼杂被人瞧见。
许季庆马上就要回京,江楼连日安静了这么久,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祝凤清心跳如擂鼓,约摸静等了一炷香时辰,果然瞧不见江楼的身影,只剩几个轿夫在门前侯着,方才慢慢装作醉酒的行人模样,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他故意与一个轿夫擦肩而过,趁机狠撞了那人一下,立时被人一把攥住衣领,
“哪里撞丧了黄汤的晦气东西……不紧着滚去挺尸,敢在街上乱撞你爷爷?”
祝凤清有心要挑事,涨红了脸,乜斜着眼道,“撞你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