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都没有这样待你。”
他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冷静了些许,只是神色愈发冷了,
“他白景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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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刺朵城的繁华与奴隶脱不开关系。
这座城盛产纤细柔弱的奴隶少年和少女。
眼下,那披着轻纱,妖异美艳,身量苗条的奴隶少女正攀着大衍将领的臂弯,
“大人……”她几乎是在呓语般劝酒,“这样好的日子怎么能不饮酒……?”
“您不肯喝的话,我的主人会杀死我的。”
第106章 一百零六
谢枕溪的怒意来得平静又汹涌, 不同他往日常带着的几分戏谑冷静,仿佛一处深潭, 只要朝他靠近一步即会发现其中暗涌。
白眠雪愣了愣,伸筷子夹走他碟子里最后一块花糕,叼着一个角含含糊糊地轻声道,
“你不要生气。”
小殿下捋起自己的袖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嫩藕似的胳膊上红痕未消,但比之前已经浅淡了许多。
“……我已经不疼了。”
谢枕溪遣退守着的下人, 面色平静地看他,“我竟还不知殿下这么大度。”
白眠雪眨了眨羽睫,漂亮的五官露出一种无辜的神色来。
好像一只被他的怒意突然困住的幼崽。
只是谢枕溪听罢丝毫不为所动,面色甚至更冷了几分。
“殿下若是觉得没什么,又为什么要逃呢?”
“让白景云关着你是不是也很好。”
谢枕溪越过那条长桌, 靠近他一点,威压感立即浓烈许多,语气亦是若有所思,
“他可是东宫太子,若铁了心要囚着你,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往后你也不是尊贵的皇子,只能做一只被他养在静室里的宠物。除了他来的时候施舍你一口吃的喝的,你连什么都没有。”
“他若不来, 你便眼巴巴等死。”
谢枕溪语气玩味又怜悯地轻笑一声, 勉强忍耐着怒意,“如此, 殿下难道也是不在意?”
白眠雪被他的五指托着下巴,不得不仰脸直视着他。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此时映着还未熄灭的铜灯亮光。
一点星芒里,自己的五官静静落在其中。
“你胆子太大了。”白眠雪躲不开他有力的长指,只得蹙起眉头,气恼羞愤,“谁准你这样说我?”
掌心里的小猫会挠人了。
谢枕溪退开半步,唇角微勾,
“殿下好大的脾气。”
“白景云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也这么生气?”
两个都是疯批!
小殿下彻底怒上心头,奈何昨夜吓得不轻,又奔逃一晚,休息不好又受了凉,这会儿一生气,脑袋便“嗡嗡”作响着抽疼。
他委屈地扶住自己额头,口中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你出去……我,我不想瞧见你。”
“是,遵命。”
谢枕溪口中应诺,却丝毫不动身,只是眉眼间的寒霜似乎褪了几分,
“可是气得狠了?本王命人来瞧瞧罢。”
“哪敢劳累王爷?”白眠雪撑着脑袋,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疼,声音都轻了许多,
“你这会儿转身出去,我立刻病好八分。”
“我竟不知我是这样的灵药仙丹。”
厚颜无耻的谢某人装模作样惊叹一声,挑了挑眉,点点头,
“我这就出去。”
却是亲自打起帘子出门唤奴婢去请王府中几位顶事的大夫,说罢仍转身进来。
“殿下病可好了?”
白眠雪强忍住不搭理他,只抬手将桌上的茶壶拿过来,给自己斟了杯清甜的菊花茶,闷闷地喝一口,
“早知如此,不来你府上还罢了,你只知道欺负我。”
谢枕溪眉头一跳,“你还想去哪儿?”
说罢许是自觉语气又严厉几分,不知不觉又软了下来,
“殿下这脾气当真一日大似一日,实在令人难以招架。哪里能怨本王犯上?”
小殿下瞪他一眼,把杯子放在桌上,懒得理他。
谢枕溪就手拿了他饮过的半盏茶,一饮而尽,又爱怜地用指腹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雪白的脸颊,喟叹一声,
“本王实在是心疼殿下,不然何至于此。”
他身为谢氏一族如今实打实的掌权人,如今帝王有意打压这几家庞大世族,他自然而然要替全族筹划出路与基业。
只是自从他近来这些日子,同白眠雪走得近了,背后自有不学无术的族中子弟议论纷纷。
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几句,觉得五殿下年纪尚幼,不得陛下宠爱,身边无可用之人,加之性格暴虐古怪,母妃早亡家族势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