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南栀目送她们返回厂房,厚重的铁门嘭的一下合上,她并不担心两位室友,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她们已经成长了很多。
现在她面对的问题是要怎么从这个梦境里出去。
她没有进入过梦境的维度,还需要探索一个正确的方法。
田南栀站在厂房的外面,重新观察这个大家伙。她突然有种孤独感,因为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放眼望去她看不见一个人,荒凉的城市伫立在远方。
这个感受应该不是来自于她本身,而是来自这个世界,她只是在这一瞬与梦境的主人达到了感同身受。
视线上移到厂房的天台位置,她看见了一个瘦高的身影。
那个人应该是特意走过来的,穿着有些年代感的灰色外套和黑裤子,这时掀起了风,那人的短发微微掀起,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田南栀找到爬上厂房的楼梯时,那个人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静静的遥望着远方。
“钟良义。”
田南栀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走到他身边,“这是你的梦?”
钟良义没有多看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旋即手从口袋里抽出,指了一下厂房的边缘:“跳下去,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高处坠落可以脱离梦境,田南栀已经完成游戏获得了车票,钟良义不想再为难她。
但她没有动,依然站在钟良义的身边,她还要在这里等苏谣和叶三绮,有点时间可以闲谈。
田南栀看向钟良义眺望的方向,说话的声音很柔和,问她:“你其实是女孩子,对吧?”
第181章 毕业考试·进步肉联厂(完)
钟良义一愣, 这才将视线落在田南栀的身上,她没有说话,好像知道田南栀还有后续。
“这件事我也是猜测。”田南栀继续道, “姚桃妹已经嫁给了李阿贵, 她不像也不会是能和其他男人走得近的女人, 更何况还是这么光明正大。”
那个年代的思想不是很开放, 姚桃妹身为有夫之妇,她骨子里的教条就会自我约束着, 很难想象她会主动送别的男人东西。
更不用提大晚上来厂里的淋浴间跟别的男人见面, 还被看管的李大娘给撞见了。
“你要隐藏性别, 就只能等着晚上男淋浴间没有人的时候, 进去匆匆忙忙洗个澡就离开, 所以看澡堂的李大娘就记录下你总是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来。“
以上种种, 假如钟良义是女孩子就都能说得通了。
钟良义其实是个假小子,厂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所以姚桃妹和她亲近才让其他人觉得不合适。
刚才钟良义开口说话田南栀也听出来了, 她的嗓音会比一般女生粗一些,又穿着男式的衣服, 很少会有人怀疑她特意显露出的男性性别。
田南栀说话的时候, 钟良义一直沉默盯着她,她的眼中有惊讶,很少有学生会想到这一层, 因为没有必要。
这只是一道需要作答的题目, 学生们推理出正确的数字就算完成。
很少有人像眼前这个女生, 还在试图将这个故事听得完整。
别说钟良义不明白, 就连田南栀自己也不明白。一直以来她都将位置摆在旁观者,她进入答题区域只是为了做题, 不知何时开始这条界线有些模糊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道题目,可确确实实都是这些监题者的亲身经历。
她其实是在观看别人的人生。
现在,田南栀想将这个故事听到最后。
钟良义叹了口气,大约是心境影响了这个世界,天空平展的云层有了波澜。
“你叫什么名字?”钟良义问。
“田南栀。”
钟良义点点头,向她自我介绍:“我真实的名字应该是叫钟良怡,怡然自得的怡。”
怡,喜悦的意思,曾经是她母亲翻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找的,不过只有她和母亲在家的时候,母亲才会叫她这个名字。
钟良义和田南栀并排而站,好像上来天台散心聊天的朋友。
钟良义:“据说在我出生前我爸就把这个名字取好了,希望他的儿子忠良有义气。”
“当时村里请的半仙儿说我指定是个男孩,结果我当天出来的时候我爸就傻眼了,气得直接从医院回家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可是木已成舟,老钟再生气也不可能不认自己的骨肉,还是板着脸将她们母女俩接回家了。
不过像是得了块心病,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女儿两个字,谁提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