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向外看,正好能将整个鸣乾前方的陈设盛进视野中。
屋内摆放的器件,座椅、茶桌……许多都是由小叶紫檀老料打造的,还有很多方祁夏无法叫上名字的名贵木料。
一丛丛烟绿色的圆叶从清代瓷瓶中泼出,其中还有几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娇艳欲滴。
纵然方祁夏对金钱有种钝感力,但无论是昨天的马场,还是今日方介之的直升机和私人航线,以及鸣乾的奢华的装潢,都无不时时刻刻向他展现着方家的实力。
茶艺师身着素淡,跪坐在蒲团上,替方介之和方祁夏各倒了一杯新茶,经滤后的茶色橙黄明亮,香气悠然升起。
“少爷,这是今年的头茬秋茶,闽北的乌龙大红袍。色泽乌润,红橙泛亮。经过萎凋、做青、炒青、揉捻、毛火、足火,六道人工工序制成的,这种茶茶性平和,介于红茶与绿茶之间,最适宜秋天饮用。”
方祁夏端起茶碗,小口微抿,让茶液在齿间滚过一轮后才慢慢咽下,而后向茶师施以一个非常赞许的目光。
“好好喝。”
茶艺师微微颔首,退下。
方介之对品茶没有什么见解,什么贵茶便宜茶在他这儿都一视同仁,能喝就行。
“舅舅,外祖母还没有来吗?”方祁夏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方介之看了眼时间,道:“你外祖母得从后院的宅子坐车过来,再等等她吧。”
方祁夏微微颔首,说:“好……可是外祖母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这次为什么会急着让我回来呀?”
“你姓方,我们都姓方,你回自己家,不是应该的吗?”方介之不答反问。
方祁夏忽然被噎了一下。
他对家这个概念无比陌生,虽然曾经也隐隐期待过自己会有个家,但是愿望总是落空。
“……你外祖母,还是很在意你的。”方介之忽然道。
“去年你失踪之后,她独自去质问沈德,气急攻心,结果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不久,就把老宅夺了回来。”
“为了你这趟回家,她很早之前就开始做准备,又偷偷派人去玉山岛查看你的近况。她心里惦记你,但是不跟任何人说,就和当年对待你母亲一样。”
方祁夏默默的垂下眼,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不知为何,自从他失踪后再次出现,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
无论是舅舅,还是外祖母……这种异于平常的重视,都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大红袍一般可以冲泡七八泡,每一泡的色泽都更加透亮。
方祁夏不经意瞥见方介之一饮而尽后的茶杯,于是起身,非常有眼力见的替他斟茶。
方介之盯着他的动作,徐徐开口:“虽然你对我这个舅舅可能比较陌生,但是家里已经决定要接你回来。作为长辈,我还是得过问你一些事情。”
方祁夏放下陶壶,坐端正,等待着方介之的问话。
“你和蒋家少爷断了之后,有没有再找过其他人?”方介之话音一转,没来由的问。
方祁夏微怔,他没想到方介之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软软的笑了一声,道:“舅舅好八卦。”
方介之也忍不住挂上几分笑意,温声道:“不然呢,那些财产上的事情我自己都懒得打理,还问你做什么。”
“我和其他的长辈不同,不会说什么体恤的场面话,问就问点儿实际的,和舅舅说说。”
方祁夏慢慢的垂下眼,有些羞赧的说:“嗯……没有找过其他人。”
方介之问:“没有喜欢的?”
“……也不是……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方祁夏脸颊忽然漫上几点红,眼神不自觉飘忽。
方介之瞧他羞得抬不起头,也来了些兴致,继续追问:“男的女的?”
“……舅舅你知道我只喜欢男人的。”
方祁夏抬眸,看见方介之一副想要刨根问底的模样,只能继续说:“是之前同一个剧组的演员。”
“他叫什么名字?”方介之今天势必要把这个人彻底揪出来。
“舅舅真的想知道吗?”
方介之点头。
“叫周见唯……”方祁夏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小声说:“是很优秀的一位演员。”
方介之“哦”了一声,曲指在茶几桌面上轻敲,若有所思道:“他呀。”
“舅舅也知道他吗?”
方祁夏有些惊讶于方介之的反应,原本以为这位孤高倨傲的舅舅,会对任何人嗤之以鼻的。
“现在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他吧。”方介之想当然道,又问:“他喜欢你吗?”
方祁夏认真的回想了下周见唯对他的态度,抱他,宠他,还叫他乖宝……
方祁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但他没有直接对我说过。”